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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那隻右手不知和夙寒聲有多大的仇,掌心手背已經被磨蹭得發紅——夙少君養尊處優連重物都未提過,雪白手背甚至滲出血絲來,一碰就哆嗦。
應見畫神色肅然,扣著夙寒聲的手腕探了半天脈,眉頭越皺越緊。
鳳凰骨發作動靜極其大, 不可能像如今安安分分連個火星子都沒有。
且夙寒聲經脈中沒有半分鳳凰骨靈力殘留,靈力流轉毫無停滯, 不見鳳凰骨發作的前兆或後症的半分影子。
但夙寒聲好像又燒得極其難受。
應見畫心都提起來了,輕聲哄道:「蕭蕭先別睡,告訴師兄你哪裡不舒服。」
夙寒聲病怏怏的,眼尾凝出的眼淚簌簌往下落,他迷茫看著應見畫,半晌才道:「不知道,我熱……」
應見畫將桌案上的千年崔嵬芝拿來放在床頭:「這樣呢?還難受嗎?」
夙寒聲呆呆地道:「心跳得停不下來。」
應見畫:「……」
要是停下來還了得?
應見畫見他都開始說胡話了:「長空!」
喊完後他才意識到長空已被他吩咐著回應煦宗了。
鳳凰骨若是發作,應見畫或許還能用靈力為他壓制,但這不明不白的症狀卻難倒了應道君。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有人在外面道:「少君,出何事了?」
應見畫擰眉:「何人?」
外面的人沉默了下,很快,有人推門而入,手中持著長劍,聲音也變得冷颼颼的。
「你又是何人?」
應見畫眼眸一眯。
元潛天還沒亮就爬起來汲取日月精華——簡而言之就是等學宮膳食齋開飯,搶幾塊糕點啃一啃,大概是剛起,此時睡眼惺忪衣襟都沒攏好。
乍一被少君房中的動靜驚醒,元潛常年眯著的眼眸睜開一條縫隙,露出冰冷……而迷糊的蛇瞳,冷厲道。
「深更半夜,你為何會在少君……」
十息後,元潛噗通一聲,五體投地行了個跪拜大禮,肅然道:「原來是應道君!應道君晨安,我是少君同學齋的同門,淮澤蛇族元潛。」
應見畫:「……」
不愧是聞道學宮的學子,倒是能屈能伸。
應見畫對蛇族沒什麼興趣,正打算將人打發走,餘光又瞥到燒得昏昏沉沉的夙寒聲,道:「聞道學宮懸壺齋可有好的醫師?」
元潛忙道:「有,上苑州的小醫仙正在懸壺齋。」
他餘光瞥到榻上的夙寒聲,小心翼翼道:「少君……可是病得厲害?」
應見畫正要說話,床榻上的夙寒聲猛地一伸手勾住師兄的手腕,喃喃道:「不要麻煩別人……我、我等會就好了……咳。」
應見畫擰眉將他按回去:「別胡鬧。」
元潛試探著道:「我……我可以為少君瞧瞧。」
應見畫道:「你懂醫理?」
元潛笑吟吟:「略懂一二。」
他因為出身自小挨揍到大,早已經傷出經驗了,小打小鬧的醫術還是懂一點的。
應見畫不太想牽扯進來太多人,更何況是上苑州的小醫仙那種古怪脾氣,猶豫再三,還是讓元潛過來一探。
元潛飄過去,扣著夙寒聲的手腕去探脈。
應見畫坐在床榻邊的椅子上揉著發疼的眉心,只覺得師尊留的爛攤子沒一個能讓人省心。
舊符陵通天塔裂開一條縫隙,雖然已經復原,但全然不知到底有多少無間獄的拂戾族從中逃出,連追查都不該如何查起。
夙寒聲的鳳凰骨又將半大孩子折磨得夠嗆,成日遭罪也不知如何幫他解脫,看著心堵。
如今這場病不明不白,應見畫越想越覺得不安,雖然面上鎮定,但視線不自覺地往元潛身上瞥。
元潛神色變化好幾次,從最開始的氣定神閒,到眉頭緊鎖,最後竟然像是察覺到匪夷所思的事眼眸都瞪圓了。
應見畫心中打了個突,冷冷道:「如何了?」
蕭蕭從來氣運極差,不會又有什麼要人命的病症吧?
萬一真的出了事,他要如何像九泉下的師尊交代?
元潛神色古怪道:「道君,少君只是單純發了燒。」
應見畫:「……」
發、發燒?
應見畫修為滔天,不知多少年沒聽到過這兩個字了,只覺匪夷所思。
修士也會像孱弱的凡人一般發燒風寒嗎?
元潛熟練地從褡褳中拿出幾顆靈丹,扶著夙寒聲的腦袋:「不是什麼大病,吃顆靈丹發一發汗,天亮就能再活蹦亂跳了。」
夙寒聲正要再撒潑不吃藥,但又怕被應見畫揍,不情不願地將靈丹吞下去。
元潛給他擦了擦汗,笑吟吟道:「少君吃膳食齋的點心嗎,據說難搶得很,我等會給你帶。」
夙寒聲搖頭謝絕他的好意:「我不愛吃點心。」
元潛也沒多言,不便再這裡多待,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應見畫神色冰冷站在那半晌,大步走到榻邊坐下,沉著臉摸了摸夙寒聲滾燙的額頭:「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發燒?你做什麼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夙寒聲抿唇不語。
好像從崇珏走後,他身上的熱度和疾跳的心臟就沒消停過。
應見畫還要再追問,夙寒聲卻惱羞成怒似的,膽大包天將被子一翻,含糊道:「我好難受,想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