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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伴生樹上那朵花苞還在生長著,夙寒聲臨走前看了它一眼。
大師兄一掌就能將這玩意兒拍碎。
等死吧。
夙寒聲一邊畏懼應見畫,一邊卻又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想大師兄為他拳打無名花苞,腳踹佛堂世尊——雖然代價可能是自己也會挨一頓揍。
往懲戒堂的那短短路程,夙寒聲一會急切地跑去找「靠山」,一會又怯怯地慢吞吞往前挪,恨不得這條路永遠都走不到頭。
半刻鐘後,夙寒聲終於到了懲戒堂附近。
和正使規定的時間要早個片刻,夙寒聲不想太早過去,圍著懲戒堂來來回回地轉圈,妄圖消除掉心中的擔憂和焦躁。
就在夙寒聲走到一堵牆旁邊時,隱約聽到懲戒堂的後院齋舍內傳來幾句聊天聲,似乎還有個女聲。
夙寒聲一愣,好奇地走過去打算貼牆根去聽一聽熱鬧。
但一撥開草叢中,就見牆根下幾個學子正像是壁虎似的,手腳並用連帶著臉都貼在牆上,屏住呼吸去聽熱鬧。
夙寒聲:「……」
這就是聞道學宮的傳統嗎?
有人瞥見夙寒聲,朝他「噓」了聲,大力一揮手,示意他愣著幹嘛,趕緊來聽熱鬧呀!
夙寒聲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熱鬧,但還是入鄉隨俗,學著他們呈「壁虎」狀,興致勃勃去聽。
裡面隱約傳來女人的笑聲,還有個低沉的男聲在有一搭沒一搭說著——細聽下似乎是懲戒堂的正使。
夙寒聲屏住呼吸。
女人語調慵懶,似乎吐出一口煙霧,淡淡地道:「……心肝兒你知道的,我向來對你有求必應,別說十萬靈石,就算將半個別年年拿來博你一笑,我也是願意的。」
正使的聲音輕輕傳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
女人似乎聽到什麼,忍不住笑得開懷,柔聲道:「你我都已是幾百歲的人了,別這般天真單純,信什麼真心這種沒用的東西。」
眾學子紛紛搖頭,聽取「嘶」聲一片,用口型無形地交談。
「正使好可憐,真心被人狠狠玩弄了!」
「那人到底是誰?好奇死了。」
夙寒聲聽得似懂非懂,覺得女人說的也很對。
真心,向來是沒用的東西。
沒一會,裡面的動靜就消失了。
眾人紛紛扼腕,嘖嘖個不停。
夙寒聲估摸了下時間,一看時辰差不多了,趕緊竄出草叢,急急忙忙往懲戒正堂趕。
三步並兩步衝進森寒的懲戒堂中,夙寒聲心跳如鼓,餘光一掃就見之前還在和人談「真心」的正使戴著單片琉璃鏡坐在首位上。
模樣還如往常一樣溫吞且病懨懨,但瞧著似乎傷心許多,像是霜打的茄子。
夙寒聲餘光早已瞥到旁邊坐了個白色人影,心中疑惑大師兄怎麼突然一反常態地穿白衣了,怯怯地將腦袋一寸寸轉過去。
終於正視坐在椅子上的人時,夙寒聲微微愣住。
崇珏一身素白袈裟,烏髮披散如墨,整個人宛如如一副精緻到極點的水墨畫,那冷峻的眉眼氤氳著茶霧,垂著眸拈著茶杯撥動茶葉,好像已來了許久。
瞥見夙寒聲過來,他淡淡抬眸。
夙寒聲滿臉迷茫。
崇珏……來這兒做什麼?
第65章 姐姐抽我
徐南銜已動身去歷練, 楚奉寒也不在懲戒堂。
夙寒聲略感心虛,頷首朝崇珏行了禮,乾巴巴地對正使道:「我……我尊長到了嗎?」
正使正在垂著頭擦拭單片琉璃鏡, 回道:「不是在了嗎?」
他示意的是崇珏所坐的位置。
崇珏冷淡朝他看來, 將茶杯放下,慢條斯理將佛珠串在虎口輕輕掠過, 氣定神閒。
「不不不。」夙寒聲趕緊跑上前,趴在正使的桌案上越過去,小聲道,「正使大人, 你把琉璃鏡戴上再說。」
就算壓低聲音,同處一室的崇珏仍然聽得清清楚楚。
他微微一蹙眉。
三個「不」是什麼意思?
正使勉強打起精神來,把沾染了水痕的琉璃鏡擦拭好重新戴回去,眯著眼睛一瞧, 趕緊爬起來, 恭恭敬敬行禮:「原來是世尊, 有失遠迎。」
崇珏眉頭皺得更緊了。
「原來」,又是何意?
夙寒聲趕忙問:「他還沒到嗎?」
正使搖頭:「今日聞道學宮學子外出歷練,許是靈舟太多, 堵在路上了。」
夙寒聲不知道是該鬆一口氣還是繼續提心弔膽。
應見畫還未到,二師姐也沒影子,夙寒聲干站在正使桌子旁,視線偷偷摸摸去看崇珏。
昨日兩人不歡而散,怎麼今日不在佛堂念他的破經文,大駕光臨懲戒堂做什麼?
聽正使的意思, 他似乎也不知道崇珏會來。
夙寒聲若有所思瞥著崇珏,神使鬼差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崇珏……不會以為今日要叫的尊長是他吧?
想到這裡, 夙寒聲沒忍住差點笑出來。
怎麼可能,昨日那沒開葷的老男人聽到幾句污言穢語就恨不得要抽自己,不生他的氣就算好了,怎麼可能還上趕著為他開尊長會?
……但如果是真的呢?
夙寒聲雖然口中說著要和此人沒有任何糾葛牽扯,但前世崇珏總歸占據他一生大半時光,哪裡是那麼容易便徹底割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