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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徐南銜一句話幫他少挨了兩頓打,甚好甚好。

    夙寒聲顛顛地狂跑出去。

    崇珏一時分不出他到底是迫切逃離自己、還是懲戒堂當真有讓他馬不停蹄過去的急事。

    離老遠,隱約聽到夙寒聲的聲音。

    「呀,靈戈師兄,你怎麼會在這兒?哈哈哈鳥都在你腦袋上搭窩了,這是坐了多久?」

    莊靈戈輕輕地說:「我等你醒,給你送藥。」

    夙寒聲對待同齡人全無待崇珏的那種故意嗆人的狡黠、或認慫時小心翼翼的試探和討好,說話時靈動鮮活,帶著前所未有的朝氣蓬勃。

    「多謝師兄……噫,你角又長出來了。」

    聲音逐漸遠去。

    崇珏面無表情地重新回到佛堂閉眸念經。

    夙寒聲那令人心煩意亂的呼吸聲早已經散去,四周一陣死寂,連半點蟲鳴都無,他卻感覺更加意亂如麻。

    ……就像是有一雙手拽住他的心臟,將那團血肉當成結繭的蠶絲,抽絲剝繭般拼命往四周生拉硬拽。

    靜心的佛珠被他捏碎兩顆,撥動時松松垮垮,十分不稱手。

    好似處處都不如意。

    崇珏撥弄佛珠的手一頓,倏地睜開眼睛,將小案上放著的傳訊法器伸手拂至面前。

    他尋到鄒持的靈力,傳了道靈力過去。

    鄒持不知在忙什麼,許久沒有應聲。

    崇珏讓一顆顆佛珠在虎口滑動。

    須彌山之巔常年冰天雪地,世尊一參禪便是數百年,宛如一瞬般眨眼便過。

    可在這小小佛堂中,短短兩刻鐘卻宛如被卡住砂礫的沙漏。

    沙粒一滴一滴往下落,度日如年。

    終於,鄒持回了一道音。

    崇珏屈指一彈倏地彈開。

    「好端端的,你怎麼關心起懲戒堂來了?」鄒持道,「我去問了正使,懲戒堂並沒什麼要事,學宮學子也安分得很,你不必擔憂。」

    崇珏:「……」

    很快鄒持又是一道音而來:「不過我剛才多嘴問了問,蕭蕭似乎曠課太多,被扣了一堆分,這回又得叫尊長了。」

    崇珏將佛珠撥動得像是風火輪的手倏地一頓,沒來由的心緒如麻隱約散了些。

    又叫尊長?

    第64章 無用真心

    明日徐南銜便要外出歷練, 四望齋一片混亂。

    夙寒聲進去的時候,差點踩到散落一地的法器。

    「師兄?」

    徐南銜的聲音從中傳來:「進來——靈修,把外面井裡冰鎮的葡萄拿出來, 再不吃等咱們回來都得壞乾淨。」

    四望齋後院有葡萄藤, 每年結的葡萄都吃不完。

    莊靈修從後院溜達過來,瞧見夙寒聲腦袋上還戴著浮雲遮微微挑眉:「懸壺齋不是說小醫仙將跗骨的解藥做出來了嗎, 你還沒吃?」

    夙寒聲正在幫師兄撿地上的東西,聞言動作一頓,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跗骨毒解後,他仍然畏光。

    本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是想著解藥還未完全發揮效用, 但等了大半日,渾身被堵塞的經脈靈力已開始運轉如初……

    他還是無法行走在日光中。

    夙寒聲心中已有了猜想,悶悶撿東西不吭聲。

    莊靈修察覺到不對,正要再問, 徐南銜從內室走來, 隨意道:「方才懸壺齋的人說了, 小醫仙研製的解藥還差了一味藥——蕭蕭別擔心,我這次歷練會多為你留意留意,那藥叫什麼來著, 等會再去問問吧。」

    莊靈修訝然:「小醫仙也有失手的時候,這毒如此厲害?」

    徐南銜點點頭。

    夙寒聲愣了半天。

    按照周姑射的直性子,應該早就將解毒之事宣揚得人盡皆知了,更何況她也不知曉自己解毒後還繼續畏光,根本沒必要遮掩。

    發生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了嗎?

    夙寒聲迷茫地抬起頭,視線落在徐南銜的臉上時, 猛地站起來,緊張地衝過去:「師兄!師兄怎麼回事, 怎麼受這麼重的傷?!」

    徐南銜鼻青臉腫,鼻子裡還堵著柔軟的紗紙,隱約可見還未止住的血跡,細看之下發現他脖子上似乎還被什麼杆子抽了一道紅痕。

    夙寒聲眼圈瞬間紅了:「是誰傷了師兄?!」

    徐南銜尷尬地咳了一聲,抬手將夙寒聲的手扯下去,滿不在乎地道:「沒事,就是走路摔了一跤。」

    一旁的莊靈修瞧見夙寒聲這個反應,心中酸得不行。

    上次他挨打,小少君雖然也擔心,但卻沒有此時對待徐南銜來的焦急,瞧那模樣,小孩的眼尾都擔心紅了。

    莊靈修淡淡拆台:「眼都摔到了?」

    「滾蛋。」徐南銜瞥他一眼,見夙寒聲眼眶微紅,又緩下脾氣安撫他,「沒事兒,只是皮外傷。」

    夙寒聲:「可是……」

    徐南銜脾氣強硬,不喜在師弟面前示弱,趕緊轉移話題:「正使應該告訴你了吧,明日要叫尊長。」

    夙寒聲眉頭緊皺從褡褳中拿出靈藥來,小心翼翼給徐南銜的傷痕上藥,語氣也心不在焉的,隨意道:「說了,我就是從懲戒堂過來的。」

    徐南銜微微彎著腰讓他擦藥,被弄疼也撐著師兄的面子死活都不吭聲。

    「唔,副使已去聯繫大師兄了,他八成明日就到——聽說他最近脾氣大的要命,徒弟一個個都不敢往前湊,上次、嘶……沒事,真沒事,你手一點都不重,嗯?我嘶了嗎,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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