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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莊靈修一轉身,正色道:「……奉寒脾氣你我都知,他哪裡是願意吃虧的主兒?若是他真沒那個心思,那天清晨就就將你命根子給剁了,哪裡還能容忍你在他跟前亂晃著礙眼?」
「咳。」晉夷遠尷尬蹭了蹭鼻子,「他……他的確想拔刀來著,但我跑得快,他沒追上我。」
莊靈修:「……」
你不挨抽誰挨抽?
***
聞道學宮後山佛堂。
夙寒聲身上傷勢已悉數痊癒,崇珏替他沐浴換了衣,整個人懶洋洋窩在榻上睡得昏天暗地。
崇珏閉眸參禪念經。
大乘期神識早已習慣地不自覺外放,尋常並未覺得有何異常,但今日卻始終感覺一道呼吸聲時時刻刻縈繞耳畔,攪得他無法徹底入定念佛。
崇珏眉頭緊皺,撥動佛珠的手微微用力。
倏地,那道呼吸聲停了下,一個含糊的夢囈聲在耳畔響起。
「唔……不要。」
崇珏猛地睜開眼,撥動佛珠的動作戛然而止。
那道讓他心煩意亂的呼吸聲……
竟是夙寒聲的?
崇珏面如沉水,強迫自己閉眸入定,更將神識徹底收斂回來,不去聽那道呼吸聲。
驟然陷入死寂中,卻發現夙寒聲的呼吸聲更加鮮明,像是近在耳畔般,如影隨形。
崇珏幾乎要將佛珠捏得粉碎。
就在這時,佛堂的門被輕輕一敲。
偌大後山佛堂,只有鄒持會過來,但他最近似乎離開了聞道學宮不知去了何方。
崇珏重新將神識外放,察覺到門外是誰時,眸子瞬間沉下來。
佛堂的雕花木門緩緩打開。
一身青衣的莊靈戈將敲門的手緩緩放下,龍瞳冰冷地和崇珏對視,似乎並不因崇珏的身份而感覺敬畏——甚至連禮數都未行。
落淵龍身軀強悍堪稱不死,剔銀燈、鳳凰骨雖然也是聖物,可兩者卻像是殘缺了什麼般,燈需要魂魄作為燈油、骨要時刻忍受灼燒之苦。
龍除了人形很難恢復外,算得上是真正天道恩賜。
莊靈戈自幼一天睡八個時辰,長大後化為龍形更是沒日沒夜地沉睡。
饒是如此,剛及冠沒幾年的修為也已至化神境中期,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在半青州養尊處優的莊靈戈幾乎要被供起來,哪裡會有懂什麼叫「行禮」。
莊靈戈手中托著漂浮半空的綢子穗,那是夙寒聲送他的謝禮,如今上方一綹被抽出來的靈力正隨風而動,指引著夙寒聲的方向。
莊靈戈語調冰冷,道:「寒聲在這兒嗎?」
崇珏面無表情和他對視。
和夙寒聲有鴻案契的戚簡意,也是如此喚夙寒聲。
「蕭蕭」這個乳名只有親近之人才會叫,也彰顯著永遠只能停留在親人的界限內,再進一步便是逾越和不軌。
……但單獨喚「寒聲」卻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圖。
崇珏瞧不出這條龍待夙寒聲到底是何種想法,冷淡道:「找他何事?」
「寒聲似乎靈力不穩。」莊靈戈不愧是化神境,只從一綹殘存的靈力便能察覺夙寒聲的異樣,「我可為他治傷,也能為他重塑肉身。」
這條龍沒有半分禮數,崇珏眉頭輕蹙,從他語調中竟然隱約有種自己是傷害了夙寒聲的邪惡之徒的錯覺。
崇珏淡漠道:「他不會有事。」
莊靈戈掌心托著的綢子穗還在浮空飄蕩著,他似乎沒瞧出崇珏的拒絕,歪了歪頭,面無表情道:「但寒穗子的靈力說他如今身體不適。」
崇珏淡瞥了那綢子穗一眼。
兩人才認識不過幾日,夙寒聲便將貼身印上的穗子送了人。
「不必你擔憂。」崇珏冷淡道。
莊靈戈卻愣是不願意走:「我帶了龍血製成的靈藥過來,能為他治癒身上傷勢。」
崇珏許是煩了,道:「他正在睡,藥放下我會代為轉交。」
「啊。」莊靈戈慢吞吞道,轉身竟然在佛堂外的台階上抱著膝蓋坐下,「這藥太苦,你餵寒聲不一定會吃,我還在在此等他醒來吧。」
崇珏:「……」
佛堂的門被砰的一聲關上,且還籠罩了一層新的結界。
崇珏眉間縈繞著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鬱結之色,正要閉眸重新參禪,耳畔那道始終未散的呼吸聲終於不再均勻。
夙寒聲睡了半日,終於醒了。
只是聽動靜,好似有些不對勁。
崇珏無法靜心,只好起身前去後院齋舍。
夙寒聲的確已經睜眼,但許是周姑射摻了太多毒,他睜著渙散的雙眼,仍然還未徹底清醒。
崇珏剛走進去隱約聽到夙寒聲呼吸聲似乎莫名急促著,微微蹙眉走上前,剛掀開避光的床幔,倏地一愣。
夙寒聲懨懨躺在榻上,衣衫凌亂,□□著雙腿從錦被下探出,腳趾蜷縮著將床單蹬出一道道褶皺。
他仰著脖頸,艱難呼吸著,渙散的眼瞳盯著虛空,被滾燙的欲.色沁出薄薄的一層水霧,羽睫微微一眨倏地從眼尾垂落。
崇珏拽著床幔的手猛地一蜷縮。
夙寒聲迷茫看著突如其來的崇珏,滿臉淚痕看了半晌,突然咬著食指指節吃吃笑起來,另一隻手晃晃悠悠抬起,勾著崇珏的腰封重重一拽。
崇珏猝不及防被拽到床沿,眉頭緊皺:「夙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