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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自己人。

    徐南銜:「……」

    「你是莊靈修」此話像是只靈光的鑑定法器,只要聞道學宮的學子有一丁點除了「你竟然罵我?」的其他反應,副使當即想也不想當即射殺。

    徐南銜陸陸續續和約定好的學子匯合,但左看右看卻始終不見胡圍。

    聞道祭前徐南銜總共約了包括周姑射、宮芙蕖在內的學子有七人,此時卻只有五人在此。

    徐南銜左右看了看,朝著旁邊坐在樹蔭中的男人問:「商序,瞧見胡圍了嗎?」

    商序長相陰柔,舉止言行皆慢吞吞的,他脾氣好得不得了,尋常小考時眾人全都愛粘著他要他估算題目。

    他坐在樹影下,眼眸微微彎起,溫和道:「沒瞧見呢。」

    徐南銜蹙眉,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琥珀拾芥。

    在他轉身的剎那,樹蔭中的商序眼眸倏地化為棕紅色,直勾勾盯著徐南銜的脖頸,好似一條蓄勢待發的蛇。

    徐南銜剛要去尋副使說胡圍之事,卻見旁側的小道中,晉夷遠吊兒郎當地走來,瞧見眾人後眼眸一彎,笑嘻嘻地走來。

    簡諒學宮的人,就無法用「莊靈修」這張百試不爽的王牌了。

    徐南銜正在思考要如何對暗號對晉夷遠驗明正身時,卻見副使眼睛眨也不眨地猛地拉弓搭弦,狠狠地一箭射了過去。

    徐南銜:「???」

    幾乎沒人能攔住副使的箭,這一箭如破竹之勢,「咻」的一聲正中晉夷遠心口。

    晉夷遠重重後退數步,不可置信地看著副使,踉蹌著倒在地上。

    他似是不甘心,雙眸直到隕落時也是睜著的。

    怎麼會有人問也不問,直接一箭射來?

    四周一陣死寂。

    宮芙蕖提心弔膽地走過來,卻見地上的「晉夷遠」死後緩緩化為猙獰可怖的拂戾族惡獸。

    宮芙蕖鬆了口氣,憧憬地看著副使:「不愧是副使,問也不問便瞧出他的真身!」

    想起前幾日晉夷遠和楚奉寒的愛恨情仇、相愛相殺,宮芙蕖感覺自己似乎隱約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本以為是晉夷遠那瘋狗求而不得,原來副使竟也情根深種嗎?

    只是一眼就能瞧出此人並非晉夷遠。

    宮芙蕖感慨良多。

    倒是站在一旁的徐南銜滿臉一言難盡,因為他眼尖地瞧見……

    在楚奉寒瞧見地上的「晉夷遠」變成拂戾族惡獸時,他不著痕跡地「嘁」了聲,似是極其失望。

    徐南銜:「……」

    ***

    秘境第一層,夙寒聲還在嗚嗷喊叫。

    聞鏡玉屈指一彈,蜘蛛當即被擊出數丈遠,消失密林中。

    那一截跟隨這夙寒聲的枯枝也跟著夙寒聲一起縮小無數倍,攀在夙寒聲肩上張牙舞爪,海藻似的。

    夙寒聲驚魂未定,已飛快跑到聞鏡玉腳邊,雙手攀著裾袍往上爬。

    「聞師兄!聞師兄——」

    夙寒聲很少有怕的東西,小時候成天操控伴生樹各種搗蛇窩蟲子洞,蜈蚣也敢捧在手裡擺弄。

    可驟然變成巴掌大,以往瞧都不瞧一眼的蜘蛛陡然變成龐然大物,且不斷沖他吐絲要拖著他去吃,饒是不畏懼死亡,夙寒聲也不想落得個被蜘蛛吃掉的死法。

    太丟人了也。

    夙寒聲受了驚嚇,拽著柔軟的衣擺爬了幾步雙手便脫力,「阿噗」一聲直直往下落。

    「啊……」

    千鈞一髮之際,聞鏡玉俯下身將他小小的身體接住。

    夙寒聲渾身都掛滿黏糊糊的蛛絲,獵裝和浮雲遮皆被侵蝕成條條破布松松垮垮掛在身上,堪堪蔽體。

    一坐穩,他趕緊抱緊聞鏡玉的拇指,死死用力不肯鬆手。

    「聞師兄!聞師兄我要給你生孩子!」

    聞鏡玉:「……」

    聞鏡玉蹙眉。

    跟誰學的渾話?

    還是說如今的年輕人都能將這種「生孩子」的話隨口就來?

    世尊覺得困惑。

    夙寒聲正在擦臉上的淚痕,感覺手上蔫噠噠的頓時嫌惡地「噫」了聲,盤著短腿將手上臉上的黏液胡亂蹭到聞鏡玉的拇指上。

    聞鏡玉:「……」

    聞鏡玉強忍著將他扔下去的衝動,抬手一撫。

    蛛絲伴隨著粘稠的毒液瞬間消失。

    夙寒聲渾身乾爽如初,他吐了口氣:「多謝聞師兄。」

    聞鏡玉垂眸看他許久,墨青眸瞳冰冷中似乎帶了些莫名的複雜。

    「你碰了什麼?」

    夙寒聲仍在後怕,悶悶不樂地將眼尾嚇出來的淚水蹭掉,小聲道:「蛛網……師兄、師兄好像說是殘破符紋。」

    要維持三天。

    聞道祭最多只有三日。

    夙寒聲本壯志凌雲,想拳打戚簡意腳踢拂戾族聖人,可剛入第一層便慘遭橫禍,連只蜘蛛都能嗚嗚嗷嗷追他八里路。

    夙寒聲蔫得都要卷葉子了。

    他正要仰頭問一問聞鏡玉有沒有法子將他變回來,腦袋突然被突如其來的兩指撫摸了下。

    夙寒聲滿臉茫然地抬頭。

    這位冷若冰霜的聞師兄……

    在摸自己的頭?

    聞鏡玉不動聲色地將手指懸在夙寒聲腦袋上,擋住樹蔭傾灑而下的陽光,眉眼仍是冷冷清清,如皎月般高不可攀。

    原來是幫他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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