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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蘭虛白本以為「生死未卜」已是最嚴重的卦象,沒想到連卜算數次,徐南銜的卦象……

    全是死相。

    莊靈修眉頭緊皺。

    蘭虛白捂著嘴咳出一口血,他也不喝藥,捧著莊靈修的酒壺喝個不停,像是個酒癮發作的酒鬼。

    徐南銜的卦象太兇險,蘭虛白想試探這到底是他自己的卦象、還是整個聞道祭大凶,便嘗試著取了徐南銜靈舟後,又算了一卦。

    蘭虛白病骨支離,手指在桌案上輕輕一叩。

    「革卦……」

    莊靈修曾被徐南銜生拉硬拽著一起去六爻齋蹭課,隱約知曉這卦。

    順天應人。

    莊靈修不知想到什麼,霍然起身就要離開。

    蘭虛白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

    「靈修。」

    莊靈修側眸看他。

    「天道昭昭。」

    蘭虛白瞧著根本不像是瀕死之人,枯瘦的手力道極大,死死扣住莊靈修的手腕,灰色雙眸似乎能看透世間一切因果,冷沉沉的,讓人不寒而慄。

    他殷紅的唇輕動,眼神冷冷:「莫要做出引火燒身之事。」

    莊靈修看他許久,猝不及防笑了下,他淡淡道:「這是你送我的卦嗎?」

    蘭虛白眼睛眨也不眨,他平常說話中氣不足,說幾句都得喘半天,此時的語調卻宛如落雷般,擲地有聲,帶著一股冰冷的戾氣。

    「是,你若插手,死無全屍。」

    他不說插手什麼,但一直淡淡的莊靈修卻眸瞳劇縮。

    蘭虛白正要再說,沉曇齋外猛地傳來一陣喧鬧。

    有人噔噔噔跑來,厲聲道:「我嗅到酒味了!他一定又在偷喝酒!」

    「你狗鼻子啊,蘭師兄病得都爬不起來,哪裡去偷酒喝!」

    「定不會錯,我以我道途起誓!」

    方才還高深莫測的蘭虛白臉色頓時煞白如紙,忙將酒壺中最後一口酒噸噸噸喝下肚,嗆得又咳了一陣,還在忙著將酒壺往角落裡藏。

    但他太孱弱,連榻上又沒地方藏。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蘭虛白趕緊將酒壺塞到莊靈修手中,匆匆道:「快、咳咳!快收進褡褳里!求求了!等我好了,也幫你生孩子。」

    莊靈修:「……」

    可憐他年紀輕輕,就有一堆臭男人要幫他生孩子。

    見莊靈修一言難盡地將酒壺收進褡褳中,蘭虛白才鬆了口氣。

    他熟練至極地掐訣將身上酒味消散,又將一旁溫著的藥喝了幾口,確保口中只有藥味。

    這一套動作訓練有素——看著完全不像是個病得要死的人能做出來的。

    外面的人剛好衝進來。

    幾個身著六爻齋八卦陣道袍的學子快步而來,眉頭緊皺死死瞪著蘭虛白。

    蘭虛白小口小口喝碗底的殘留藥汁,見狀將碗放下,肩上鶴氅垂落至手肘間,蒼白病弱的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

    「出什麼事了,小醫仙留的藥沒拿到嗎?」

    為首的少年不理他,鼻子輕輕動了動,似乎在嗅酒香。

    蘭虛白喝完藥,漂亮又帶著頹厭之色的臉上浮現些許笑意,脾氣好得不得了,任由他在自己身邊嗅來嗅去。

    嗅了兩下,似乎真沒嗅到酒味。

    少年憤怒的神情瞬間消下去,眉眼柔和下來:「我錯怪師兄了——今日是什麼好日子,師兄竟不用哄就將藥喝完了?」

    蘭虛白笑著點頭:「和好友聊了幾句,心情好。」

    莊靈修抱著雙臂見蘭虛白在那裝。

    少年這才注意到一旁的莊靈修,趕忙行禮:「見過莊狗……莊師兄。」

    莊狗雖已習慣被人罵「狗」,但若是舞到他面前就不行了。

    他笑起來,手指從褡褳中勾出乾乾淨淨的酒壺,溫柔地說:「是啊,虛白每回喝了酒,都能容光煥發喝幾缸藥——下次再哄他喝藥,給他幾口酒就行,省事兒。」

    蘭虛白:「……」

    其他人:「……」

    蘭虛白眼眸瞪大:「靈修?」

    他可沒得罪此人!

    莊靈修才不管,直接無差別攻擊。

    少年沉默半晌,突然暴怒道:「蘭沉之!!!」

    蘭虛白臉都白了:「我……我沒有,咳咳!不要信他……唔咳噗!」

    「酒有命重要嗎?!這酒壺這麼大……嚯!你還全都喝完了?!」

    「我沒、沒有,就一口!」

    「呵!你的一口,就是旁人半年的酒量了。」

    「……」

    「啊啊啊別罵了!師兄!師兄醒一醒!快拿藥來!小醫仙呢?!」

    暴怒的少年見閉著眼睛昏厥過去的蘭虛白,冷笑一聲:「拿什麼藥,拿酒來給他喝!」

    眾人大驚失色:「你瘋了嗎?!」

    病成這樣了還……

    話音剛落,「昏厥」過去的蘭虛白奄奄一息地睜開眼睛,手掙扎著攀著小案:「酒?哪有酒?」

    眾人:「……」

    莊靈修管殺不管埋,優哉游哉地將「罪證」酒壺放下後,踩著一地的咆哮和咳嗽,施施然離開雞飛狗跳的沉曇齋。

    這麼會功夫,天邊再次炸起一道仙君雷劫。

    雷光噼里啪啦地消散。

    夙寒聲走在那宛如元宵燈會似的長街上,見什麼都覺得稀奇。

    聞鏡玉跟在後面,抿著唇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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