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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烏百里:「……」
落梧齋的竹舍如其名,幽靜小道兩邊皆是青竹,夏風習習吹拂竹葉窸窣作響。
夙寒聲跟著兩人走進竹舍,遠遠就見梧桐樹下的亭台中,似乎有幾個學子在論道。
幾人坐在風中,寬袖髮帶翻飛,薄唇輕啟,似乎在為修煉而爭論,遠遠瞧過去只看那斐然的氣度,便知定是卓犖不群的天縱奇才。
夙寒聲心想不愧是第一學宮。
……然後抬步走進,就見幾人如此論道。
「三條。」
「小七對,自摸!胡了!」
「不可能!怎麼把把都胡,你絕對出老千了!」
夙寒聲:「…………」
這道論的,他有點聽不懂。
元潛像是有讀心術似的,笑著道:「少君沒打過麻將?」
夙寒聲搖頭。
元潛唇角笑容更加幽深:「那今日可得好好玩一玩了。」
三人路過亭台,走向熱熱鬧鬧的齋舍中。
夙寒聲剛一進去,便被一股濃烈的酒味逼得往後一仰,眉頭緊皺。
齋舍中坐了十幾個人,正在三五成群地閒侃,長長的桌案上放置一堆茶壺,可滿屋子卻嗅不到絲毫茶味,反而帶著一股辛辣的酒香。
聽到腳步聲,眾人一抬頭,等看清元潛身後的人,皆是一愣。
伴生樹、浮雲遮……
是那個剛入學便名揚學宮的夙少君?
少年們這輩子還未見過仙君,此時瞧見半個「仙君」當即振奮地起身,嘰嘰喳喳將夙寒聲擁著坐在主位。
「少君晚好!」
「久仰少君大名,您喝酒……呸,您喝茶。」
「少君,明日要一起去坊市買衣裳嗎,我知道有一家做得法袍極其划算。」
夙寒聲從未被這麼多同齡人擁簇過,迷茫地坐在主位上,手中被自來熟的學子塞了一個白瓷茶杯。
他嗅了嗅,被酒味沖得鼻子一酸。
元潛大馬金刀坐在夙寒聲對面,宛如蓄勢待發的蛇,他眯著的眼眸微微露出一條縫隙,閃著古怪森寒的幽光。
他伸手握住桌案上一個倒扣的茶盅模樣的東西,手腕上一串骰子串成的珠串微微一晃。
「少君,賭一局嗎?」
夙寒聲拿著筷子蘸了滴酒,正含著筷子咂摸酒味,疑惑看他:「什麼賭?」
元潛一晃骰盅,笑眯眯道:「小賭怡情,賭一杯酒好了。」
世間人氣運皆不相同,大氣運者得天道眷顧,或可得道飛升;
氣運微薄者,籍籍無名、窮困潦倒。
元潛很想知道,這位小少君這麼會投胎,是不是大氣運之人?
夙寒聲叼著筷子,疑惑道:「可是學宮宮規,不讓喝酒、賭博。」
元潛羞愧不已:「是我錯了。」
夙寒聲點頭。
自從上次揍了趙與辭後,徐南銜和他說了一堆宮規禁令,省得他再迷迷糊糊被扣分。
元潛道:「……我們就是猜個數字,誰猜錯了就喝一杯茶潤潤嗓子,不是賭博喝酒。」
夙寒聲:「……」
挺會鑽空子。
夙寒聲從沒喝過酒,用筷子嘗試下覺得味道奇特,索性便用筷子蘸著酒舔,他歪了歪頭,道:「要是被抓到怎麼辦?」
元潛笑道:「不會,今日放旬假,副使去別年年坊市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
夙寒聲點頭:「行啊。」
前世從未碰過這些玩意兒,現在嘗試著玩玩倒也不錯。
戌時,落梧齋竹舍燈火通明。
在亭台中搓麻將的四個人已走了一個,三人搓了兩頓總覺得不太得勁,正想隨便拉個人來充數。
一旁小徑慢悠悠走過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昏暗中三人沒怎麼看清,抬手招呼道:「哎,道友,來一起搓麻將嗎,三缺一。」
黑衣男人此時已走至燈下,微微偏頭,露出一張俊美的臉龐。
眼尾一滴淚痣宛如要滴血。
三人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懲戒堂……副副副使?
不是有線報,此人還在別年年坊市嗎?!
最先反應過來的一人趕忙就要對齋舍內的人示警,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
黑衣副使淡淡地拿著鞭子往旁邊一抽,一排竹子攔腰折斷,竹葉簌簌相撞。
眾人:「……」
眾人吞了吞口水,眼睜睜看著身形高挑的副使走上台階,一腳踹開齋舍的門。
「懲戒堂查寢!」
四周安靜一瞬,接著傳來陣陣驚叫。
元潛看著驟然出現的副使,唇角微微一僵。
情報騙他!
在他對面,夙寒聲盤膝而坐,咬著筷子滿眼醉醺醺,素白的臉上貼了一堆紙條,此時正在呼呼吹著,看著紙條飛起又落下。
副使握著鞭子將所有要逃走的人全都抽了回來,一一掃過桌子上的牌九、骰子、酒罈,冷笑一聲。
「所有人,把你們尊長給我叫來!」
第25章 阿彌陀佛
落梧齋一陣雞飛狗跳。
徐南銜在長夜樓待到半夜, 買了一堆衣裳回學宮時,聽說副使在落梧齋逮了一群喝酒賭博的新學子,嘖嘖稱奇。
「落梧齋的那個誰……元潛, 聽說剛入學不到三日就將分扣得差不多了。」
莊靈修正在持著弟子印看聽照壁, 隨意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