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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莊靈修被他吼了一臉唾沫星子, 也知道此話不是人,只好繼續勸說:「少君才剛入學就回宗,怕是會對道途有損, 他如今才是鍊氣期……」
「如今命都要沒了,要什麼道途?!」徐南銜不耐煩道,「之前你慈祥和藹扮做慈母,如今反倒狠下心來了?果然是『莊師兄』。」
莊靈修:「……」
所以這個「莊師兄」到底什麼意思,總覺得陰陽怪氣的。
徐南銜回去齋舍,將靈舟放在院門口, 連東西都懶得收拾,直接要帶夙寒聲回宗。
只是剛進齋舍, 卻見燒得躺了好幾天的夙寒聲竟然罕見下了床。
這幾日的高燒讓他本就孱弱的身軀又瘦了一大圈,此時正披著一襲松松垮垮的墨藍裾袍,茫然站在伴生樹下,眸瞳渙散。
徐南銜一喜,趕忙迎上前:「蕭蕭醒了?!」
可還未等他上前,滿臉迷茫的夙寒聲卻宛如見到駭人厲鬼,猛地尖叫一聲往後跌去,伴生樹張牙舞爪地將他接住,層層疊疊護住他。
徐南銜一怔。
那古怪的伴生樹宛如遇到敵襲般,滿院的枯枝游蛇似的直勾勾盯著他,蓄勢而動。
「蕭……蕭?」
夙寒聲渾身發抖地躲在枯藤中,近乎恐懼地看著他,嘴唇呢喃著。
「住口……住口!」
「不要說!」
隨著他的句句發狠,那猙獰的伴生樹衝著徐南銜驟然發出一聲威脅的咆哮,將最當中的夙寒聲護得更緊。
漆黑枯枝一點點環繞,好似一條巨蟒將主人團團纏繞。
徐南銜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臉色遽然大變,無暇顧及其他,立刻衝上前去。
「蕭蕭!清醒過來!」
伴生樹同主人神魂性命相連,夙寒聲神智混亂,好似跌入無法醒來的噩夢中,連帶著那兇悍的伴生樹也在他的操控下無意識地一寸寸收緊。
夙寒聲昏迷太久,裾袍中只著單薄的褻衣,被枯枝纏得寸寸擰碎,將蒼白的四肢、腰身,連脖頸處都緩緩勒出道道紅痕來。
可渾渾噩噩的夙寒聲沒有任何即將勒死自己的意識,他滿臉淚痕,恐懼又絕望地透過枯枝縫隙,似乎瞧見無數密密麻麻的無頭鬼,在咆哮尖嘯著朝他索命。
徐南銜差點瘋了,他不敢用靈力去擊碎伴生樹,只能雙手奮力扒開那纏得死緊的枯枝。
枯枝更加畏懼他,瘋狂地長出更多分支將他強行拂開。
眼看著伴生樹就要將夙寒聲扼死,徐南銜再也顧不得其他,猛地祭出烏金槍,悍然一道靈力劈來。
「轟——」
伴生樹游蛇似的四散而逃,主根依然盤踞夙寒聲身軀中。
徐南銜再次一槍橫掃過去,一時不知如何招架如此多的伴生樹,想要用盡全力又怕傷到同夙寒聲性命相連的伴生樹,只得朝齋舍外道。
「莊靈修——!」
話音未落,一道鋪天蓋地的劍意猛地襲來,帶著一股寒意直直貫向夙寒聲眉心。
只聽「鏘」的一聲,直到劍意頓在眉心三寸前,那所過之處後知後覺結為一層層冰霜,結結實實將滿院伴生樹凍成寒霜。
收緊纏繞的伴生樹終於艱難停住。
莊靈修持劍而立,身上寒意未散,冷冷道:「蠢貨!他都要被勒死了你還顧忌著那棵破樹作甚,不傷到主根不就沒事嗎?!」
但凡換個地方,徐南銜都要和他大罵八百回合,此時卻無暇顧及,匆匆衝上前將夙寒聲單薄的身體強行從那凍成冰霜的層層枯枝中抱出來。
夙寒聲已昏了過去,溫順乖巧地蜷縮在他懷中,蒼白的手下意識抓住徐南銜的衣襟,用力至指節發白。
「蕭、蕭蕭……」
徐南銜驚魂未定地半跪於地,死死將夙寒聲抱在懷中,像是怕再被伴生樹搶走似的,半晌無法回神。
莊靈修蹲下來握著夙寒聲垂在地上的手微微一探脈,眸光一動。
那高燒不退的熱意,竟然在緩緩退去?
莊靈修道:「不北……不北!」
徐南銜心臟仍在疾跳,後怕不已,若他再晚回來一會,是不是只能瞧見夙寒聲的屍身了?
耳畔嗡鳴退去,隱約聽到莊靈修在喚他,怔然道:「什麼?」
這麼會功夫,夙寒聲體內熱意悉數退去,內府中一陣靈力激盪,竟然還悄無聲息突破至築基期。
莊靈修見徐南銜魂不守舍的模樣,眼眸閃現一抹不忍。
……然后庄狗湊到徐南銜耳畔,氣沉丹田,一聲震天吼。
「徐不北!!!你月考成績不如蘭虛白!!」
徐南銜:「……」
徐南銜險些被震聾,耳中嗡嗡地生疼,終於從恍然中清醒。
他陰惻惻盯著又恢復溫文爾雅的莊狗,咬牙切齒道:「遲早有一天要宰了你!」
莊靈修溫和頷首:「不北,你在說氣話,我不怪你。」
徐南銜:「……」
死去吧。
徐南銜沉著臉將夙寒聲抱回內室,一番查探後果然發現那高燒已退,八百年沒精進過的修為竟也從鍊氣修至築基。
夙寒聲沉沉睡去。
莊靈修倚靠在床柱邊,雙手環臂地挑眉:「還回去嗎?」
徐南銜這幾天緊懸的心終於落下,他給夙寒聲擦了擦額間的汗,瞥了莊靈修一眼,冷冷道:「下次再敢說我不如蘭虛白,我就把你打成蘭虛白那副腎虛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