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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莊靈修一夜未睡,似乎從哪裡奔波而來,眉眼間帶著疲倦。
他低聲道:「自此之後,不要讓任何人為小少君診脈。」
徐南銜眉頭緊皺:「什麼意思?」
莊靈修不答反問:「你信我嗎?」
徐南銜直視莊靈修的雙眼許久,才不耐煩地移開視線:「等你哪天被聞道學宮除名了,我看你賣關子都能成為觀濤榜首富了。」
說罷,拂袖進去齋舍中。
莊靈修帶著倦色的臉上終於露出個笑來,優哉游哉地跟上前。
內室中夙寒聲本已沉沉睡去,可徐南銜回去後卻感覺他身上又開始發起高熱來,之前還能用手背貼一貼,此時一碰卻被燙得縮回,根本不能碰。
夙寒聲渾噩中睜開眼眸:「師兄……」
徐南銜忙忍著燙意摸著他的側臉為他擦汗:「師兄在這兒呢。」
「師兄,我好難受。」夙寒聲眼瞳已然渙散,神智也不太清晰,嗚咽著道,「師兄為什麼不來管我?師兄不要我了……」
徐南銜的心臟像是被一隻手強行握住似的,又疼又酸。
——好像他在某些時候真的丟下過夙寒聲。
「你燒糊塗了。」徐南銜儘量放輕聲音,手被燙得通紅仍然不厭其煩撫摸夙寒聲的側臉,「師兄怎麼會不管你?自小到大我說過多少回不管你,哪回真正做到了?」
夙寒聲呆呆看著他。
對,正是因為他做到了,所以去了秘境十三層死無全屍。
夙寒聲眸中眼淚緩緩順著眼尾往下落:「師兄……不要管我了。」
徐南銜沒忍住笑起來:「一會讓我管,一會又不讓我管,怎麼那麼難伺候?」
夙寒聲被徹底燒糊塗了,一會呢喃著「師兄為什麼不管我」,一會又是「師兄別打我,我會聽話」。
好不容易安分半天竟然又尖叫著捂著耳朵,撕心裂肺地道:「師兄!師兄來找我索命了!他要我的頭——」
徐南銜只好將他抱在懷裡,像是幼時哄他睡覺似的輕輕地晃著。
「沒有鬼,不會有人找你索命,有師兄在這兒護著你,誰來也傷不了你。」
夙寒聲披頭散髮狼狽不堪,滿臉都是淚痕,看起來有些瘋瘋癲癲的,蜷縮在徐南銜懷中一會哭一會驚懼,發狠時竟然將曲起的食指咬出血痕。
徐南銜幾乎被他燙得渾身發癢,最後還是莊靈修看不過去,強行讓他將人放下。
夙寒聲發了一通瘋,病懨懨地合眸閉眼。
徐南銜目不轉睛看他許久,垂下頭無聲嘆了口氣。
「我是不是待他太壞?」
總是動不動威脅要揍他,才導致夙寒聲燒得渾渾噩噩至極,還在畏懼地喊著「師兄別打我」。
莊靈修沉默。
就在徐南銜以為這狗終於要做一回人安慰自己時,卻聽莊靈修點點頭,道:「是啊,若少君是我師弟,我必定將他寵上天,闖了禍我給他兜底、殺了人我給他拋屍。哪像你總是惡言惡語,還兇巴巴地要揍人。」
徐南銜:「……」
徐南銜幽幽道:「滾。」
莊靈修白他一眼:「我下了課再來,今晚我幫你守著。」
說罷,揚長而去。
徐南銜緩了一會,見夙寒聲右手的食指指節被啃得一片血肉模糊,這麼一會了血還沒止住。
見纖細手指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徐南銜眉頭緊皺。
這對自己也太狠了,咬得這麼深,小傻子不知疼的嗎?
徐南銜正要用靈力為他止血,卻見那傷口上憑空浮現一道靈力。
本來還止不住血的傷口竟然轉瞬恢復如初,連個血痂都未留下。
徐南銜一愣。
***
後山佛堂。
崇珏孤身坐在蒲團上,白衣曳地,骨節分明的修長五指撥弄著青玉佛珠,心無旁騖地閉眸誦經。
突然,經文戛然而止。
崇珏輕輕睜開眼,垂眸看去。
撥弄佛珠那隻手的右手指節,憑空出現一道被咬磨出來的深可見骨的傷口,正緩緩滲著血。
崇珏淡然看著那道古怪的傷口,左手輕輕一撫,大乘期的靈力浩瀚如海,轉瞬便將猙獰的傷口治癒。
右手骨節恢復光潔。
「咔噠」一聲。
青玉佛珠輕輕撥動一顆。
第22章 以命抵命
徐南銜也曾見過「跗骨」發作過。
一旦那股火消散, 不過兩日夙寒聲又會活蹦亂跳上躥下跳,可這回「毒發」卻異常嚴重,夙寒聲接連數日渾身滾燙, 神智難以清醒。
徐南銜心急如焚, 第五日時再也無法忍,沉著臉要帶夙寒聲回應煦宗。
寒茫苑中的寒潭下有一塊玄臨仙君尋來的寒石, 夙寒聲前些年從未出過變故,單單這次高燒不退,定是離開那寒石的緣故。
莊靈修皺著眉攔住他:「這許不是什麼壞事,少君體內的毒發作得有些很, 要不再耐心等這股熱消下去再觀望觀望?」
徐南銜已從學宮借了靈舟,沉著臉回齋舍:「觀望個屁,都被燒成炭了。晚上往他懷裡塞顆雞蛋,第二日都能剝殼直接吃。」
莊靈修猶豫了下, 道:「……你沒真的這麼做吧?」
徐南銜:「?」
饒是徐南銜心急火燎, 也差點被這句話氣笑:「我又不是你!這種不是人的事兒能幹得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