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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能得到他在意的人少之又少,師門算一個,崇珏勉強算一個。
「莊師兄」和「師兄」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對夙寒聲來說卻截然不同。
徐南銜總算看出來莊靈修打得什麼算盤了。
他要搶自己師弟!
這哪能忍?!
徐南銜一把薅著莊靈修,陰惻惻地磨牙,獰笑道:「莊狗,我們出去演武場談談。」
莊靈修:「……?」
他做錯什麼事了?
夙寒聲仍沉浸在能去聞道祭的歡天喜地中,見徐南銜「挾持」著滿臉懵然的莊靈修往外走,沒心沒肺地揮手。
「師兄們慢走。」
徐南銜牙都要咬碎了。
之前還嘴甜得要命,「師兄,莊師兄」地叫,現在倒好,把這個不是人的狗東西也一起合為「師兄們」了。
這狗怎麼還不死呢!
徐南銜一身殺意地拽著莊靈修走了。
夙寒聲心情極好地去管齋舍的門,可手才剛放到門扉上,就見對面齋舍的樟樹下,有一人正遠遠望著他。
那人一身白墨紋學宮山服,面上帶著半透的避光黑紗,露在外的雙手也嚴絲合縫帶著漆黑的手套。
乞伏昭?
乍一和夙寒聲對上視線,乞伏昭怔了怔,猶豫半晌才緩步而來。
「見過少君。」
夏日暴曬,哪怕帶著浮雲遮也深感不適,夙寒聲點頭:「進來說。」
乞伏昭許是頭回被邀進旁人齋舍,呆了好一會才彆扭地跟上去。
徐南銜雖然看著五大三粗大大咧咧,但齋舍卻收拾得一塵不染,屋舍內布置井然有序,小案上還放了盆盛開的芍藥。
夙寒聲盤膝坐在連榻上,從褡褳中拿出煮具,又要烹茶。
乞伏昭坐至他對面,餘光掃到小案上幾本拂戾族的符陣書籍,不知想到什麼,微微垂下眼。
夙寒聲烹著茶,隨口道:「傷勢可好些了?」
乞伏昭頷首:「已好多了。」
他說著,從袖中拿出昨日夙寒聲給他的浮雲遮。
乞伏昭無父無母,在學宮不受喜愛,只能用譯書來換些靈石用,饒是他靈根再佳,沒有靈丹靈物也始終無法結丹。
少年落魄,一身學宮服也是洗得發白,發間束冠用的只是自己削的樟木簪子,可即使如此,拿來包浮雲遮的也是塊乾乾淨淨繡著烏鵲花紋的布。
那似乎是入學日學宮發給每個學子的弟子印的布。
乞伏昭已入學一年,這布瞧著嶄新如故,一看就被悉心存著。
夙寒聲買了一堆浮雲遮,也不在意少一個多一個。
「沒事,你拿去用吧。」
乞伏昭搖頭。
非他之物,絕不奢求。
夙寒聲笨手笨腳地烹茶,問他:「你是拂戾族,那可知曉族中的『聖人』是誰?」
乞伏昭常年垂著頭,哪怕坐在夙寒聲對面也不敢冒犯地抬頭看人。
他回道:「拂戾族乃是天道厭棄之族,不配有人稱為『聖人』。」
夙寒聲「啊」了一聲,想了想又道:「那拂戾族可有那種奇怪的儀式,需要頭顱的?」
乞伏昭搖頭:「我不是在拂戾族長大,不太了解。」
夙寒聲難掩失望,將一杯烹好的茶推到乞伏昭面前。
不過也沒關係。
再過半月便是聞道祭了,他直接去秘境中將人抓出來弄死就行,懶得白費功夫。
乞伏昭低聲道了謝,雙手捧起抿了一口,動作倏地一頓。
端坐玉堂的貴人喝得,便是這種滋味一言難盡的好茶嗎?
姓夙的貴人像是沒有味覺,優哉游哉地一飲而盡,又給自己倒了杯。
嗯……
乞伏昭若有所思,應該是自己野豬吃不來細糠。
絕不是茶的問題。
乞伏昭有一雙陰鷙的狼似的眼睛,可整個人卻像被馴服似的,溫順又祥和,好似能任人欺辱而不反抗。
「少君。」他開門見山,垂著眸輕聲道,「我身負拂戾族血脈,能將拂戾書籍譯成三界通用的文字,少君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若您有需要,我可為您將這幾本符陣書譯出。」
他指得是桌子上那幾本符陣書。
夙寒聲既然借了書,必定對符陣有極大的興趣。
乞伏昭自認是個百無一是的廢物,唯一有用的便是能譯出拂戾族文字——聞道學宮有不少人偽裝著溫文爾雅來接近他,卻不過將他當成一樣趁手的工具。
夙寒聲既然對他釋放善意,必定像其他人那般有所求。
乞伏昭不排斥當工具,說完就伸手去拿那幾本書,打算熬他個十天十夜,全部譯出來。
可剛拿到手中,夙寒聲雙手捧著茶杯,納悶兒看他。
「譯它幹嘛,我對符陣沒興趣。」
乞伏昭愣了愣:「啊?」
「我只想查查看那什麼『聖人』是何許人也,既然你說沒人有資格稱『聖』,書上也必不會有記載。」夙寒聲托著腮,「你若有時間,順道幫我把這幾本書還了吧,這字是什麼玩意兒,鬼畫符似的,你到底怎麼看懂的?」
乞伏昭:「……」
乞伏昭目露茫然。
他從未遇到過有人對他釋放善意,卻不求回報的。
夙寒聲覺得此人好奇怪,都把浮雲遮還了怎麼還賴在這兒不走,難道是想蹭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