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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對弈沒幾日,便有幾個拂戾族趁著崇珏不在,順利衝進禁殿中。
看著滿身殺意的人,夙寒聲手中棋子落地,歪著頭看。
終於有人能來殺他了。
夙寒聲溫順坐在那,冷淡看著刀刃朝他眉心劈來。
突然,一道血痕猛地濺出。
幾滴溫熱的血濺到夙寒聲頰邊。
失蹤數日的崇珏站在那,漂亮修長的手從那人後心緩緩抽出,懶洋洋地將臉上還殘留著不可置信的屍身隨手一丟,震得珠簾噼里啪啦一通清脆聲響。
僅僅一個照面,十個拂戾族便慘死當場。
夙寒聲仰頭看他,難掩失望。
崇珏笑起來,單膝跪地,用乾淨的左手掐住夙寒聲的脖頸迫使他仰起頭。
「很想死?」
夙寒聲卻不理他,別開他的手,垂眸看著散落一地的石子和珠子。
「棋子」都沾了血,味道難聞,不能用了。
崇珏也不生氣,撫摸他脖頸的手變得輕柔,俯下身含著夙寒聲溫熱的唇瓣,近乎溫柔地纏綿。
一吻過後,夙寒聲喘了好一會,才垂眸看著棋盤,終於懨懨回答。
「只是覺得無趣。」
崇珏笑了,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匣子,隨手丟在棋盤上。
夙寒聲意興闌珊地看去。
崇珏手一撥,一陣清脆聲響,露出裡面一堆雪白的棋子。
夙寒聲愣了下。
崇珏見他下棋時總瞪著白棋皺眉,便前去死生海屠戮數百隻諸懷惡獸,取來命骨,磨成一顆顆圓潤光滑的白棋,整整一百八十顆。
白棋已驅除血腥味,光滑如玉。
夙寒聲茫然看著。
崇珏身形高大,從背後將夙寒聲整個擁在懷裡,下巴枕在青年消瘦的肩膀上,懶洋洋道:「若往後還有人欺你辱你殺你,你要如何做?」
夙寒聲還在歪頭看那一堆骨棋,敷衍道:「我謝謝他。」
崇珏猛地咬了夙寒聲脖子一口,低低威脅:「夙蕭蕭,你還想要棋子嗎?」
「要。」夙寒聲忙道,「我、我就……我就殺他?」
「嗯?還有呢?」
「拿、拿樹枝抽他的嘴?」
「嗯,真乖。」
「……」
***
夙寒聲猛地睜開眼睛,怔然盯著頭頂雪白的床幔,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夢中場景仍縈繞眼前,夙寒聲想著前世崇珏的「教導」,一時竟說不上來是何種滋味。
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一個人為何會給他兩種答案?
等收拾好情緒回神,夙寒聲後知後覺到一股冷意襲來。
此處應當是佛堂後的居所,崇珏常年在佛堂誦經參禪,甚少居住在此,四周一陣清冽,並無那股菩提花的氣息。
夙寒聲冷得打哆嗦,顫顫巍巍將身上的白袍裹緊。
鳳凰骨會安分三日。
明日便是第三天。
前世夙寒聲不太記得鳳凰骨那次氣勢洶洶發作後,崇珏具體是用何種法子來壓制的,隱約記得好像是雙修。
可這世的崇珏高高在上,又是個禁慾神聖的出家人,雙修二字根本同他不挨邊兒。
夙寒聲咬著素袍的衣帶慢慢地磨,心中開始盤算要不回去啃千年崔嵬芝得了。
崇珏的氣息能壓制鳳凰骨。
此時素袍上菩提花香消散得差不多了,夙寒聲只是醒來半刻便冷得打哆嗦。
回想起他昏睡前像個瘋子似的在崇珏那撒潑掀桌子,小少君難得羞赧,不太想去見崇珏。
有點丟人。
夙寒聲打了個噴嚏,嗅到素袍上還有殘留的氣息,索性將衣裳脫下攤在榻上,像是只小獸似的埋進去東嗅西嗅,打算看看能不能借著那股殘餘的氣息止一止冷。
只是剛深深吸了一口,卻感覺一股濃郁的菩提花香凝成一綹細線幽幽飄來。
夙寒聲眼睛一亮,正要去看從何處來的,餘光一掃突然愣住。
淨幾明窗,偌大屋舍內懸掛幾條寫著佛經墨痕的白紗,崇珏站在隨風而舞的佛經紗下,一襲雪白袈裟,手中捧著燃著安神香的小香爐。
——上面的蓮花瓣還被夙寒聲發瘋摔得磕掉了一小瓣花葉,正裊裊升起細細煙霧。
崇珏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不知看了多久。
夙寒聲:「…………」
夙寒聲保持著半張臉埋在衣裳里的動作,徹底僵住。
第20章 琉璃佛珠
剎那間, 夙寒聲識海中天崩地裂,堪比無間獄地火翻湧。
只是瞬間他就設想出無數能應對此時尷尬場景的對策。
是坦然自若,裝作若無其事地起身喊叔父安好, 還是故意挑釁地捧著衣裳再嗅他個七八口, 看最後兩人到底誰尷尬?
亦或是不要臉地破罐子破摔說「叔父,能再把你身上的衣裳脫下來給我嗎」……
夙寒聲思潮起伏。
崇珏沉默良久, 終於抬步走來。
夙寒聲猛地一個激靈,瞬間丟棄三樣對策,選擇了……躲避。
他面無表情在床上滾了幾圈,卷著凌亂的寬大衣袍「砰」地一聲栽下床, 躲在床底和床幔的縫隙間,裝死不動了。
崇珏:「……」
崇珏瞧不見人,只隱約覺得夙寒聲正在偷偷摸摸往床底鑽。
果然是孩子,遇事第一反應便是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