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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拾級而上,三人才剛邁進門檻,一個倚在檀台上的白衣女修掀開眼皮一瞥,紅唇勾起,「喲」了聲,搖曳生姿地款款而來。
「這不是小靈修嗎,怎麼,來還我們齋主的樓船了?」
莊靈修對著誰都能含情脈脈,姿態溫柔地伸手一抬,任由女修將纖纖玉手搭在他手背上。
「姐姐安好,樓船一事,副掌院特讓我和不北來同師兄稟告細節,望您通傳。」
徐南銜正帶著夙寒聲在一旁問掌柜要浮雲遮,聞言怒目而視:「誰說我是隨你一起來的?!」
女修笑起來,塗著蔻丹的手拍了拍莊靈修的側臉:「看在你嘴這麼甜的份上——行吧,你們兩個隨我來。」
徐南銜怒道:「我都說了!我不是……」
女修似笑非笑一抬眼。
徐南銜:「……」
大爺的,他上輩子肯定欠了莊狗很多錢!
掌柜已拿來一堆樣式的浮雲遮,徐南銜給夙寒聲畫了個圈,讓他坐在旁側待客的交椅等著。
「坐在這兒挑,不許亂跑。看中什麼就拿著,反正是莊靈修那狗東西付帳,好好宰他一筆。」
夙寒聲溫順坐在那:「好,我在這兒等師兄。」
徐南銜又叮囑了下掌柜,這才不情不願地和莊靈修一起上了台階去三樓。
夙寒聲坐在交椅上,隨意地晃蕩著小腿,讓掌柜將浮雲遮攤在桌上。
浮雲遮在女修中甚是流行,做出的樣式自然五花八門,點翠簪、髮帶、束額、華勝——若不是上方細微的符篆,全然就是件精緻的首飾。
夙寒聲並不覺得男人戴女人的首飾有哪裡違和,瞧見漂亮的就伸手一點:「這個束額……哦,還有那個烏鵲什麼?」
「烏鵲啄針。」掌柜接口,「——烏鵲難做,這是僅剩的最後一件,小公子眼光真好。」
夙寒聲沒見過多少首飾,抬手拿起來往發間戴上。
掌柜瞧出這是個大主顧,趕忙躬身上前:「這兒,對……催動靈力啟動陣法便可,一絲靈力能持續半月,甚為方便。」
啄針一催動,烏鵲好似活過來般展翅欲飛。
夙寒聲只覺得一道雪白的、好似霧氣的紗兜頭罩下,他好奇地伸手一挑,那雪紗輕如無物般溫順垂於手背,籠罩全身。
的確是件奇物。
夙寒聲喜歡得很,正要讓掌柜收起,卻聽一旁有人道:「掌柜,那件烏鵲啄針呢?」
墨胎齋人來人往,一樓待客處極其寬敞。
夙寒聲循聲望去,就見幾個身著白衣的女修緩步而來,還未靠近便隱約嗅見一股淡淡清雅的藥香。
掌柜似乎認識她們,趕忙迎上前去:「這是吹得什麼仙風,竟將幾位仙子吹來了?幾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為首的女修眉眼如畫,舉手投足皆是雍容華貴,她瞧著似是嬌養出來的,禮儀周全,微一頷首。
「有禮了——聽照壁上有說墨胎齋有一樣極其漂亮的烏鵲啄針,如今可還在?」
掌柜有些為難:「在是還在,可已被那位小公子定下了。」
女修一眨眼。
若說被小姐女修定下了還情有可原,怎麼男人竟也會買浮雲遮嗎?
夙寒聲坐在交椅上,側身托著腮往外瞧,乍一和為首的女修對上視線,他不躲不閃,乖乖地一笑。
女修愣了下,才收回視線:「行吧,若後面還有,記得留給我。」
掌柜見她不刁難,喜出望外:「好咧。」
女修對夙寒聲一頷首,算是見了禮,轉身就要走時。
墨胎齋突然烏泱泱擠進來一群人,為首的少年身著白墨紋袍,搖著扇子笑嘻嘻道:「芙蕖師妹,那啄針不是還沒賣出去嗎,他既還沒付錢,那就不算定下。」
女修宮芙蕖神色驟然沉下:「趙與辭,你怎會在這裡?」
「芙蕖師妹這是哪裡的話?」趙與辭笑著道,「聽照壁上說這幾日有不少賊人心中陰暗,夜間跟蹤貌美女修,我擔心你所以才跟在你身後相護。」
此等不要臉的話一出,眾人臉都綠了。
宮芙蕖受夠此人的糾纏不清,姣好的臉上面無表情。
「你若再陰魂不散,我便告知副掌院。」
「別年年坊市誰都能來,我又沒作奸犯科。」趙與辭義正嚴詞道:「我坦坦蕩蕩,就算你告去副掌院也定不了我的罪,扣不得我的分!」
宮芙蕖被此人的厚臉皮氣得眼眶一紅。
趙與辭吊兒郎當地走至夙寒聲身邊,居高臨下睨著他,姿態傲慢語氣也帶著說不出的施捨。
「看你腰間弟子印,恐怕是今日剛入學的新學子吧。」
夙寒聲還沒說話,趙與辭便自顧自道。
「我爹是聞道學宮墨胎齋的趙山長,這座坊市中的『墨胎齋』齋主更是我爹的得意門生,你若乖乖將烏鵲啄針讓給我未來道侶,我便送你件其他的浮雲遮,如何?」
宮芙蕖被這句「未來道侶」噁心得夠嗆。
她已被陰魂不散地糾纏半年之久,就算告去正使那也抓不住此人的把柄。
更何況趙與辭的爹趙山長德高望重,不少人也會看在他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掌柜也沒想到當事雙方沒起衝突,倒是有人上趕著挑事,一時訥訥不知如何是好。
交椅寬敞,夙寒聲又瘦弱,他嫌轉身看費腰,索性盤膝坐在椅子上扒著椅背往後瞧,他托著腮,懶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