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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剎那間,時空似乎靜止了。

    半毀的樓船似乎被一股不可控的靈力操控,緩慢地抽身後退,頃刻間擺脫撞到結界的慘劇。

    死裡逃生的眾人驚魂未定,還沒從差點殞命的刺激中反應過來,呆呆坐在那眼神渙散。

    連巨鷹都沒敢動。

    夙寒聲根本不在乎自己差點在鬼門關走一遭,歪著腦袋朝頂樓看去。

    不是說順天應命嗎?

    莊靈修艱難喘息著,神色怔然。

    情況如此緊急,他險些忘了……

    須彌山世尊,三界唯一一個能和玄臨仙君相提而論的男人,便在頂樓之上。

    ***

    頂樓偌大靈芥中,小香爐裊裊升著白霧,靜謐安寧,同下方的慘烈狼藉截然不同。

    月光如水,從半開的窗傾斜而下,照亮崇珏清冷的眉眼。

    狂風飛來,烏髮和素衣翻飛。

    ……隱約可見幾道細長的鎖鏈交融其中。

    崇珏站在窗欞邊,手中佛珠已停,虛空中似乎有幾根刻滿符紋的細長鎖鏈盤踞在後背脊骨,細看下,他的腕骨、腿骨處更被那道詭異的鎖鏈穿透。

    細長鎖鏈只有小指般,可上方卻雕刻無數密密麻麻宛如禁制似的古老符文,望之便心生畏懼。

    那鏈子明明看著沉重無比,又像輕如無物,延伸至天邊不見盡頭,如柳絮般被風一吹便動。

    崇珏微微闔眸。

    內府悄無聲息收斂靈力,風已停止,素衣長發緩慢垂落。

    ……已不見那幾條鎖鏈的影子。

    第15章 聞道學宮

    日出東山,東曦既駕。

    離通天塔最近的烽火台在樓船墜落前,將驚魂未定的眾人接至靈舟上,層層護衛著送去聞道學宮。

    伴生樹被毀了小半,夙寒聲也受了些影響,一進靈舟便懨懨睡去。

    一覺醒來,已至聞道學宮。

    樓船遇襲之事早已傳遍三界,鬧得紛紛揚揚,聞道學宮副掌院已怒氣沖沖勒令懲戒堂徹查此事。

    夙寒聲撐著傘睡眼惺忪地從靈舟上下來,身上還裹著崇珏的素袍。

    ——他本是要換件新衣裳的,可一將崇珏的衣袍脫掉那寒意便順著骨縫往裡鑽,夙寒聲沒辦法,只能時刻裹著這件素袍,睡覺也沒脫。

    莊靈修走在他身側,感慨道:「昨夜多虧世尊,否則咱們八成真得升天。」

    一旁的新學子也在嘰嘰喳喳讚美完莊師兄又讚美世尊,連帶著夙寒聲也讚美一番。

    夙寒聲回頭望了望:「世尊呢?」

    「世尊哪能和咱們坐這小靈舟啊,烽火台的人特意為他備了靈舫。」莊靈修道,「靈舫比靈舟快上些許,此時八成已回學宮了。」

    正說著,靈舟下有一人匆匆而來。

    「蕭蕭!」

    夙寒聲一聽立刻精神了,忙探頭去看。

    徐南銜正站在靈舟下,自從聽說樓船遇襲後,他徹夜難眠,心中愧疚又後怕,怨恨自己不該單獨讓他坐樓船。

    還好夙寒聲無事,否則徐南銜後悔終生。

    靈舟懸地一丈,夙寒聲本要走梯子下去,此時全然都不顧,當即高高興興地縱身躍下去。

    「師兄!」

    徐南銜一驚,趕忙上前一把接住他。

    夙寒聲手中的傘緩衝了下,枯葉似的輕飄飄落到師兄懷中,他高興極了:「師兄真的來接我了,沒有不管我。」

    徐南銜扇了他腦袋一巴掌,沒好氣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管你?」

    夙寒聲仰著頭傻兮兮地笑。

    「走。」徐南銜接過傘為他撐著,心疼這半大孩子頭回出門就遭了大罪,「掌院說今日入學禮推遲,後日再行,先去師兄那睡一覺定定魂兒,等入夜了再帶你去玩。」

    夙寒聲根本沒覺得怕,但他極其喜歡徐南銜擔心自己,忙不迭點點頭:「正是,我的魂兒都被嚇飛了,的確該定定。」

    兩人並肩就要走。

    莊靈修幽幽道:「勞煩,這還有個活物喘著氣呢。」

    徐南銜回頭,瞧見莊靈修滿頭雪發,冷笑道:「你再出一劍,便再也喘不了氣。我正好為你收屍,手刻墓碑,上書『騎狗化去』。」

    莊靈修嘆了口氣:「喘不了氣倒是小事……」

    夙寒聲:「……」

    這叫小事嗎?

    莊靈修繼續道:「……最要命的是,樓船半毀,今晚我得去別年年一趟,同師兄告罪。」

    徐南銜冷笑:「活你的該。」

    說罷,一把薅住夙寒聲的手就走。

    莊靈修全然沒有受了重傷的慘狀,健步如飛地追上來:「南銜,不北,你我親如兄弟,必定會陪我去別年年的對吧?」

    徐南銜臉色綠油油的:「想都別想,今晚我要陪蕭蕭逛學宮。」

    「反正往後四年都在學宮待著,何愁沒時間逛。」莊靈修諄諄善誘,「再說了,九月初聞道祭將至,你不該帶著少君去別年年置辦些法器什麼的嗎?」

    徐南銜冷瞥他:「我應煦宗什麼法器沒有,非得去別年年買?」

    莊靈修想了想,道:「避光法器?」

    徐南銜眉頭一皺。

    莊靈修見行得通,趕忙上來和徐南銜勾肩搭背:「我聽說別年年最近上了件新樣式的法器,直接往腦袋上一戴便可避光,方便得很。」

    徐南銜懷疑這孫子在驢他:「我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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