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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黑衣元嬰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一根繩子艱難吊在邊緣。

    莊靈修眼眸微動,竟然將劍一收,凌空站在樓船邊緣,朝著男人伸出手。

    黑衣元嬰愕然看他,不敢相信此人竟要救他:「你……」

    莊靈修面容帶血,眼眸卻溫潤又柔和:「聞道學宮學子溫良儉讓,從不是勝之不武之輩。」

    黑衣元嬰面上隱約有愧色,可他已靈力耗盡接近力竭,只能將另一隻手奮力朝莊靈修探去。

    可就在兩人手即將握上時,莊靈修的手輕飄飄往旁邊一偏。

    全身力氣都積攢在那隻手的黑衣元嬰乍一抓了個空,瞪圓了眼看他。

    「唉。」莊靈修仍然帶著溫和的笑意,他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緩緩站直身體,無奈嘆息,「你瞧著也得百歲了,怎麼比我們這些學生還要天真啊?」

    男人:「???」

    說罷,莊靈修並指為刀,優哉游哉地將那根繩索隔斷。

    男人:「……」

    一陣失重襲上心頭,男人驟然下落,只有一聲撕心裂肺地怒罵從雲中飄來。

    「你大爺的!」

    莊靈修被罵習慣了,回身撿起劍,一抬眸就見被巨鷹護住的靈芥中,幾個新學子正滿臉複雜看著他。

    莊靈修一揚眉:「嗯?」

    眾學子一個激靈,立刻啪啪拍掌。

    「莊師兄厲害!」

    「讚美莊師兄!」

    莊靈修笑了一聲,飛身衝進船舵靈芥。

    夙寒聲見到他徹底鬆了口氣:「師兄,這船舵我不會掌。」

    「沒事。」莊靈修扶著門框站起身來,五臟六腑陣陣發疼,饒是再能忍也止不住白了臉色,他強撐著一步步走過去,「我會掌。」

    莊靈修離船舵還有一步之遙。

    渾身浴血的黑衣元嬰身上微閃的紅光宛如預警似的,猛地紅光大發,宛如催動了什麼。

    夙寒聲伴生樹眼觀八方,餘光瞥見瞬間一驚。

    已死之人,竟也能催動靈丹自爆?!

    夙寒聲反應極快,立刻朝莊靈修往前撲去。

    「師兄!」

    下一瞬,元嬰靈丹驟然炸出血色煙霧,伴生樹眼疾手快地里三層外三層將夙寒聲和躲閃不及的莊靈修整個包裹住。

    轟——

    偌大靈芥直接炸散,遍地焦黑龜裂。

    莊靈修耳畔嗡鳴,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忙去看夙寒聲,見他只是小臉煞白,身上並無其他傷勢,這才鬆了口氣。

    若小少君出事,徐南銜八成得瘋。

    樓船還在急促往下落,船舵已毀,根本無法來轉變方向。

    莊靈修緊皺眉頭。

    敵人已全部隕落,巨鷹羽翼下的靈芥中幾個新學子踉蹌著走出來,見伴使師兄橫七豎八躺在廢墟中,趕忙笨拙地幫忙治傷。

    夙寒聲靠在枯枝上本來懨懨的,不知瞧見什麼,抬手一指。

    「莊師兄,那是影子嗎?」

    莊靈修順著夙寒聲指去的方向看去,瞳孔遽然收縮。

    遠處密密麻麻的雲霧中,赫然一道直衝雲霄的漆黑影子,黑壓壓地看不見盡頭,好似一根頂天立地的柱子。

    莊靈修始終淡然的神色終於變了。

    那不是什麼影子。

    ——而是直衝雲霄的不周山通天塔!

    樓船控制不住,正在急促朝通天塔撞去。

    莊靈修霍然起身,十指艱難凝出點點靈力,隨著伴使印一甩,密密麻麻往外散去。

    「聞道學宮樓船即將撞向通天塔,請烽火台道友前來相助。」

    可已經來不及了。

    船舵毀去,無法操控速度、方向,巨大的通天塔已在眼前。

    堪稱龐然大物的樓船同不周山通天塔相比,簡直如蜉蝣對巨樹,不可名狀的壓迫和恐怖鋪天蓋地襲來,幾個新學子雙腿發軟,恐懼得幾乎站不住。

    莊靈修也罕見地絕望。

    倒是夙寒聲扒在船頭,仰頭看著視覺上堪稱恐怖的通天塔,驚嘆道:「我第一次見通天塔,莊師兄,書上說大乘期修士能藉由通天塔得道飛升,升天去仙界當仙人,這是真的嗎?」

    莊靈修:「……」

    莊靈修拿不準這孩子到底是沒心沒肺還是真的不懼死,但也還是溫和地道:「是啊,傻孩子,咱們等會也要從通天塔升天了。」

    其他人:「……」

    您兩位……好像都不怎麼會說人話?

    巨鷹展翅飛來,莊靈修立刻讓眾人進入靈芥飛走,其他受重傷的伴使也被他粗暴地扔進去。

    幾個伴使奄奄一息,卻還在罵莊靈修。

    「莊狗,你不得好死。」

    莊靈修充耳不聞。

    通天塔近在咫尺,他本以為還有足夠的時間能上靈芥逃走,可還未將人全部送上去,船頭似乎像是碰到了什麼,吱呀一聲巨響。

    樓船一陣劇烈震動。

    莊靈修正在甲板上搬人,猛地回頭看去,面露駭然。

    他幾乎忘了,通天塔外圍……

    還有結界。

    樓船已徹底撞上結界,不到十息便能徹底船毀人亡。

    莊靈修當機立斷,對著巨鷹喝道:「走!」

    巨鷹尖嘯,帶著幾人展翅欲飛。

    ——已晚了。

    就在整個樓船即將被碾碎成齏粉時,頂樓靈芥隱約傳來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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