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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莊靈修愣了下。
他來往接學宮新學子三四年,見識過無數靈性穎異的少年人,往往門派越威赫,越會桀傲不恭。
大多數學子哪怕頭回瞧見巨大的樓船,也會彆扭又生澀地裝得「不過如此」,不想被人嘲諷沒見過世面,丟了門派的臉。
夙寒聲倒是落落大方地說出來,同傳聞中桀驁難馴恣意妄行的做派似乎不太一樣。
莊靈修眸光更加溫和:「此艘樓船是學宮墨胎齋的學子耗費四年建造而出,聽聞那幾位師兄出師時,數位尊師都給了他們甲等。」
每個學宮的受學方式截然不同,夙寒聲好奇道:「甲等?」
「嗯,每一年考核一回,若連續四年都得八分以上,出師時便是甲等。」莊靈修笑著道,「這艘樓船舉世罕見,師兄們連考核都未考便順利出師。」
夙寒聲問:「那若是乙等呢?」
莊靈修溫柔地說:「第一學宮只有甲等,得不到就要重修一年。」
夙寒聲:「……」
有點可怕。
兩人正說著,一旁的樓閣中探出幾個腦袋來,嚷嚷道:「莊狗!不北把寒三學宮那群兔崽子打回老家去了!說明晚慶功宴,問你去不去?!」
莊狗:「……」
夙寒聲:「?」
什麼東西,莊狗?
這是聞道學宮獨創的愛稱嗎?
莊靈修唇角微微抽動,勉強維持住溫文爾雅的神情,不理那些人,柔聲道:「少君,不北特意叮囑,讓我給您送來幾顆寒靈石驅散熱意。」
夙寒聲本就冷得哆嗦,下意識往後退,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不北」是徐南銜的表字。
一聽是師兄叮囑,夙寒聲就算凍得跟孫子似的,也乖乖地將寒靈石抓著塞到褡褳中。
「多謝莊師兄。」
莊靈修溫潤如玉地笑。
可笑容還沒維持一會,樓閣又聽到有人大聲叨逼。
「不北搶了寒三學宮一整片的仙君雨澤!好像把戚簡意那狗東西氣得吐血了,哈哈哈我宣布不北就是我的一日之爹!」
「喲,那是夙少君嗎?!我瞧瞧我瞧瞧!」
眾人才認出撐傘的夙寒聲,各層閣樓瞬間吵鬧成一團,一堆人抻著脖子看。
莊靈修忍了又忍,突然氣沉丹田,握著手中長劍掃除一圈靈力,怒道:「滾!沒見到我在和少君說話嗎?!」
夙寒聲:「???」
夙寒聲被震得一哆嗦。
未出鞘的劍刮出一道劍風,「砰砰砰」將所有閣樓的窗戶暴力關上,眾人瞬間人仰馬翻,樓船一陣慘叫哀嚎,八成都被窗門撞了臉。
夙寒聲哆嗦了下,注視著「玉潤冰清」的莊靈修,眼神迷茫。
莊靈修宛如仙人似的寬袖飛起,乾脆利落地將劍收到腰間,一回身又是溫和的笑意。
「少君別見怪,我們鬧著玩呢。」
夙寒聲:「……」
話音剛落,莊靈修額間束額上那個龍飛鳳舞的「溫」字倏地動起來,下方的「皿」宛如一張長著牙齒的嘴,一張一合發出冷冷的聲音。
「莊靈修,不溫,扣半分。」
莊靈修:「……」
娘的。
夙寒聲人都懵了。
莊靈修滿臉溫煦:「少君要去其他地方轉轉嗎,我陪您一起去。」
夙寒聲幽幽注視著莊靈修束額上還在嚷嚷著「不溫!不溫!」的「溫」字上,乾咳一聲。
「不、不必了,叔父還在等我去聽經。」
莊靈修愣了下才意識到「叔父」是指須彌山世尊,眸中閃現一抹羨慕,柔和笑著:「那就不叨擾少君了。」
夙寒聲哆哆嗦嗦地轉頭就走——不知是被寒靈石雪上加霜凍的,還是被聞道學宮的「鬧著玩」給震撼的。
不過剛走上木階,夙寒聲停下步子,轉身道:「莊師兄。」
莊靈修回身:「少君還有何吩咐?」
夙寒聲道:「樓船之上可會有妖邪藏身的可能?」
莊靈修笑了笑:「少君放心,樓船底部刻有陣法,所乘之人皆有確證本命印、相符靈根,必定不會有陌生人混入其中。」
夙寒聲沉默了。
前世他只知這艘樓船墜落、莊靈修身隕,細節卻一概不知。
既然上樓船的流程如此繁瑣,那襲擊的魔修八成是半路衝破結界殺上來的。
莊靈修敏銳察覺到不對:「少君可是察覺到什麼了?」
「我心中不安。」夙寒聲如實道,「望莊師兄入夜後務必警戒。」
莊靈修笑起來,像在安撫膽小的孩子,柔聲道:「好,少君放心,就算真有事,我身為伴使,也定會拼盡性命護你們周全。」
夙寒聲握傘的手緊了緊,知曉莊靈修此話的確發自肺腑——前世他便用自己的性命印證這番話。
但他不知敵襲細節,就算說出莊靈修也不會信自己,只好點點頭,轉身上了頂樓。
頂樓有兩幢靈芥,夙寒聲不知崇珏進了哪個,猶豫半晌選了左邊。
他凍得直打哆嗦,心中琢磨著入夜後的魔族侵襲。
這一世須崇珏在樓船上,必定不會像前世那般樓船毀伴使亡,現下最重要的是要如何抓到襲擊之人。
若是他在樓船之上殺人,崇珏會不會又像他殺戚遠山那般阻止?
夙寒聲眉頭緊鎖,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