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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4:19:54 作者: 一叢音
    長空乾笑道:「藥、藥冷了,我去給少君溫一溫。」

    說罷,兔子似的溜了。

    夙寒聲不介意他給徐南銜通風報信,只是聽到長空說「藥」才記起來,前世生辰第二日,鳳凰骨便開始氣勢洶洶地發作起來。

    那次骨火極其兇狠,差點將他燒成一抔灰。

    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儘快尋到崇珏。

    嫌棄伴生樹找得太慢,夙寒聲扯下攀在肩上的枝蔓,閉眸將一綹神識融入根須中。

    因鳳凰骨時不時發作,夙寒聲前世十七歲前很少出寒茫苑。

    但他實在愛熱鬧,索性琢磨個法子,將神識附著在根須上生長出去,躲在陰冷地下津津有味地聽旁人談天說地,或去藏書樓偷些禁書看。

    夙寒聲的神識輕車熟路地順著地面生長蔓延,頃刻便至。

    藏書樓第四層是巨大的須彌芥,護山大陣的陣眼處在一尊巨大的璇璣玉衡之上,星斗旋轉,刻著的無數符紋閃著金光。

    坤輿籙便在其中。

    因靠近護山大陣,尋常要拿坤輿籙需要同宗中長老告請,還要在五六個長老相陪下進入坤輿籙。

    夙寒聲嫌麻煩,每回都是偷偷溜進來。

    伴生樹悄無聲息攀著閣樓往上爬,無數雪白根須凝結出虛幻的人形。

    夙寒聲飄到巨大的璇璣玉衡邊,一卷雕刻著密密麻麻繁瑣符紋的玉簡漂浮半空,幾隻流螢縈繞著翩然飛舞。

    屈指一彈,玉簡「唰」地展開,露出縮小無數倍的坤輿地圖。

    昨日魔族沒尋到「崇珏」這個名字,夙寒聲索性將妖族、人族、鮫族、鬼族,甚至拂戾族都挨個查了遍。

    半晌後,一無所獲。

    坤輿籙上只剩下須彌山未查。

    佛修?

    夙寒聲想笑。

    崇珏那殺人如麻、淫.欲成癮的大魔頭,怎麼可能修佛?

    將神識灌入坤輿籙中探查,果然不出所料。

    須彌山所有記錄在坤輿籙上的佛修,崇字輩分的雖然有不少,可仍舊沒有「崇珏」。

    惟獨……

    夙寒聲拿出一卷閃著金紋的簿錄,最頂端標註名諱的地方只注著兩個字。

    世尊。

    整個須彌山,惟獨世尊沒有法號名諱。

    夙寒聲隨手將簿錄丟回坤輿籙中,蹙著眉將神識緩緩順著根須收回。

    崇珏絕不可能是佛修,那隻剩下唯一的可能——他早在數千年前就已墮落無間獄。

    夙寒聲一無所獲,心情鬱郁。

    神識剛從藏書樓出去,在回去的必經之路上,隱約察覺到一道熟悉的氣息。

    ——似乎是應煦宗的謝長老。

    夙寒聲不想被謝識之逮住罵,只好放緩根須的速度。

    沒一會,氣息逼近,謝識之似乎是往這裡來了。

    聲音一點點變得清晰。

    「……玄臨仙君隕落後,所留之物皆在登明祠須彌芥中,且被玄臨仙君的伴生靈守護,等到少君及冠便會交於他。」

    謝長老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恭敬。

    夙寒聲蹙眉。

    謝識之是夙玄臨的心腹,這些年暫代應煦宗執掌大小事宜,修為高深莫測又位高權重,有誰能讓他如此恭敬地回話?

    「應煦宗有玄臨仙君留下的護宗大陣,不會有邪魔外道闖入。」謝長老又道,「您特意來這一趟,蕭蕭知曉定然高興,幼時他可喜歡纏著您了。」

    對面的人只是輕輕「嗯」了聲,短短一個音,如擊玉般清雅。

    夙寒聲心中疑惑。

    怎麼談到他身上去了?

    夙寒聲越發好奇,悄沒聲兒地將一根頭髮絲般極細的根須從鬆軟土中探出,神識一寸寸挪上去。

    神識從黑暗破開,一縷光落在神識上。

    可夙寒聲還未看清那人的模樣,就見隱在枝葉扶疏中的男人遽然偏頭,靜幽幽的墨青眸瞳直直看來。

    夙寒聲一驚。

    只是一眼,威壓鋪天蓋地,布滿整個應煦宗的根須像是失水苔蘚,流光瞬息間全部枯萎,神識被轟然震碎。

    夙寒聲修為太弱神魂又不穩,竟然轉瞬被震昏過去。

    謝長老瞧見身邊人腳步頓住,恭敬道:「世尊,可有何不妥嗎?」

    白衣世尊一身禪意,垂眸看著身側那頭髮絲粗細的枯萎根須,語調清冷。

    「並無。」

    第5章 世尊崇珏

    應煦宗晨鐘沉沉響起,驚得山間鳥雀振翅而飛。

    夙寒聲頭痛欲裂地按著額角撐起身體,懨懨抬眸朝外看了眼。

    已是八月十六生辰日,日上三竿。

    伴生樹探著枯枝為主人理凌亂的烏髮,夙寒聲順勢倚在枝幹上,無意識咬著食指曲起的指節,思索昨晚那男人到底是誰。

    昨晚只是對上一眼,自己就被震昏了整整一晚?

    那人的修為到底有多可怕?

    夙寒聲因鳳凰骨無法修煉,區區鍊氣期修為,金丹期一眼也能將他震得吐血。

    不過他一向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越想越不高興,遷怒地伸腳踩住那根枝蔓往下一壓,腳趾因往下用力而泛起青白。

    「我非得知道那個人是誰不可!」

    耳畔突然傳來徐南銜的聲音:「知道誰?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什麼呢?」

    夙寒聲一愣,忙將里三層外三層的漆黑床幔掀開。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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