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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44:47 作者: 葫祿
深愛得見天光,不加束縛的痴纏,一次又一次抵達深處。
最後,他從背後抱著她,挺闊的胸膛,不加阻隔地貼著她的蝴蝶骨。
窗外疏雨斜簾,細聽雨打龍腦香葉。
他們有太多話需要說,但就是因為太多,不知道哪句才是最該說的,所以沉默了半夜,好像把話都講給了星星。
直到星星墜落,太陽從地平線冒出,晨光熹微,謝徊才啞聲問:「如果,當時你知道,你還會……」
「會。」她累到乏,回答的乾脆。
被火燒死太痛苦了,濃濃黑煙,滾燙火屑全都鑽進鼻子裡,無法呼吸,無法抵抗。
眼睛睜不開,退無可退,逃無可逃,可她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山河拱手,於舊國,於新朝,她都沒有顏面存活,亦不想頂著禍國妖女的稱號苟且偷生。
憶起往昔,她只是想到做了決定後,偷偷吻在他額角的那個夜間,忽然說:「但至少,她不會覺得難過和遺憾。」
因為那是她最想得到的東西。
你有沒有嘗試過去回憶夢境,在現實中尋找夢裡反覆出現過的那個人,看著他模糊的輪廓一點點清晰。
虛實難分的杏花微雨,你明知那不是一個人,仍要問他在夢裡的結尾。
「所以,你是真的被騙過去了嗎?」
「……嗯。」
有的人,自私的要命,只有答應了她連篇的鬼話,她才肯笑一次。
若不騙過自己,該怎麼答應那些無理的要求。
所以在騙他這事上,他甚至幫著推波助瀾了一把。
晝BBZL 夜顛倒,她被他擁著,沉沉睡去。
從來沒睡得這麼安穩過,清醒的竟然也要早一些,她睜開眼時,男人的呼吸還是均勻沉穩的。
大概是太累了,他們是怎麼睡的,醒來的時候基本保持原樣。
隋知很輕地眨了下眼,眼珠在眼眶裡小幅度轉了下,確認旁邊人還沒醒,小心翼翼地抬起一條腿,繃起腳面,沿著床邊放到床下,等到腳尖夠到地面,她就順著這道支撐力,一點點向床下移動。
她緊抿著唇線,抬起他搭在她腰上的手,輕輕放在床上,順便取下他臂彎處壓著的,她的睡衣。
不想把他吵醒,隋知連呼吸都不敢用力,連正反面都顧不上,輕手輕腳地將睡衣堆成褶皺,從頭上套下去。
她眼睛剛露出來,謝徊似乎是感覺到了些許不同,修長的手指動了動。
就是這細微的變化,讓隋知瞬間心跳速度成倍速拔高。
她得走了。
但她不能在他醒的時候走,她怕他不讓。
隋知停下穿睡裙的動作,深呼吸憋進肺里,又慢慢吐出去。
好在,他的手只是動了兩下,就這麼停了。隋知趁這個機會,伸手三兩下把睡衣扯下去。
兩隻胳膊從袖口伸出來,隋知低頭看了眼拖鞋,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穿了。
下一刻,她像提前有感應似的,頭皮發麻。
機械地抬頭,在昏黑房間裡,撞見一雙看不清瞳色的眼眸。
隋知呼吸一窒,心臟跟著停了半秒,欲蓋彌彰地把腳塞進拖鞋裡。
在這個瞬間,她竟然理解了放火這一從前無法理解的行為。
——事情是我做的,我認。
——但是結果,我無法面對,乾脆一了百了。
謝徊直起單側胳膊,撐著身子半坐起來,長長的碎發垂下來,扎進他的眼:「去哪?」
中央空調的風無聲吹著,塵埃在他晦暗不明的眸前淺淺浮動。
隋知別開眼,不看他被子下面似有若無的裸/露/肌理。
說不上原因,她就是不喜歡看他衣冠不整的樣子,從前不喜歡,現在也不喜歡。
她的腳趾蜷縮了幾下,視線略過他,看著漫出裊裊白煙的剔紅纏枝蓮八寶紋香爐:「回家。」
謝徊:「這裡不是你家?」
隋知被他問到語塞,緩緩撓了撓胳膊。
昨晚如膠似漆,難捨難分的人,不過睡了一覺,就陌生到好像不認識彼此了似的。
隋知抿了抿唇,輕輕咽了下口水,心虛地一聲不吭。
她就知道,謝徊睡著的時候沒走,等他醒過來,不會放她走的。
他費盡心思,讓她發現綏陵,又把她娶回家,好不容易等來想要的結果,怎麼可能輕易放她走。
換做是她,帶著奇怪的記憶,耐心地等待一個人這麼久,也不會在這時候輕易把人放走的,至少要把話問清楚。
不論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
驀地,謝徊沉聲道:「我送你。」
「哎?」隋知一怔。
她不想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倒也沒想到謝徊竟然BBZL 願意讓她走。
那種感覺,就好像小時候成績沒考好,把卷子擺在父母面前,做好了挨揍的一切準備,連病假都提前跟老師請好了,父母看了一眼卷子卻什麼都沒說,而是像往常一樣叫她去吃水果。
意外又難以置信。
隋知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草木皆兵地全身緊繃,試探性地回答:「那……好?」
預料中的暴怒和恨意都沒有到來,謝徊不是在試探她,他說送她,就真的送她,甚至連頓飯都沒留,只從廚房裡拿了兩個她愛吃的小肉包。
隋知上了車,就低著頭,雙手舉著塑封袋,小口小口啃包子,彼此沉默著,車廂里只有她咀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