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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44:47 作者: 葫祿
嘶。
還真疼。
她看著他晦暗的眸底,不知道他在掐她的時候想了什麼。
就像她也不知道,知道李綏念下落的,不僅是謝卿,還有太后。
當初放走他們的人,把生死決策都拿捏在股掌之間,才能突破親情骨血,讓他們走遠,向死而生,向血脈與傳承,落入一個又一個圈套。
有得必有失,失去不想失去的,才能得到想要的。
如今故人再相見,已非昔日故時貌。
昔日被稱作民間野丫頭的皇后,如今僅低於太后一人之下,龍血鳳髓,身上是連趙瑾身上都沒有過的果決利落。
而昔日儀態萬千的內貴人,眼神飄忽,骨瘦如柴手腳卻臃腫,懷裡抱著一個登手登腳的半大奶娃娃。
作者有話說:
「我一路的跟你輪迴聲。」改自《醉赤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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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碧璽手串
離宮一年, 李綏念經歷了太多絕望,那種絕望,是與逼迫練琴寫字全然不同的折磨。
練琴時, 眼下再痛苦,也是向上的階梯。而在宮外的每一天,暗無天日, 且未來無窮無盡。
趙瑾對她是真心的,可他的這份真心分成了百八十份, 對青樓女子也敢許真心。
李綏念對趙瑾也是真心的,可若沒有身下皇位, 她有太多事情無法忍受。
曾經深愛的鴛與鴦,脫離了權位, 竟落得還不如普通貧賤夫妻的下場。
帶出宮的錢財坐吃山空,趙瑾又生來沒有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意識,後來李綏念無意中遇到了高人指點,孩子一生下來,她就抱著孩子跑了。
「跑了?」李綏之拂袖起身, 一雙柳葉眉緊緊擰著,「你跑了, 皇上怎麼辦?」
「不是,不是, 皇后娘娘。」李綏念跪地不敢抬頭,小心翼翼地說, 「不是草民不帶皇上回來,是皇上, 皇上他, 不願意回來……」
她說話語無倫次, 李綏之心知一時之間從她嘴裡套不出來什麼有用的話,話鋒一轉:「你一個人,身無分文,怎麼回來的?」
李綏念稍稍把頭抬起來一點,盯著那雙繪金蟬金線鳳屐,咽了下口水:「也是那位高人,在民女跑出來的時候,給了民女盤纏。」
「你說的這位高人,他人呢?」
這麼一問,李綏念也察覺到哪裡不對勁,她細想了一番,低頭吞吞吐吐道:「恩公……沒有同民女一道。」
李綏之皺了皺眉,從李綏念說的話中,她摒棄干擾得到了一條完整的故事線。
即李綏念最脆弱迷茫的時候,出現了一位陌生人建議她回宮,又在她跑出來的時候,為了讓她沒有後顧之憂,不計回報將盤纏送上。
高人也有身份,他是誰?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會在那麼巧的時候出現?
頻出的異樣像是一大捆麻線,千絲萬縷,布滿刺手荊棘,從肌膚上摩擦而過鮮血溢出,可憑李綏之一己之力找不到線頭,無從下BBZL 手抽絲剝繭。
太后沉疴難起,她找不到主心骨,毫不猶豫地將遇到的難題拋給謝卿。
謝卿沒有糾結於趙瑾身處何處,而是認為,當務之急最需要確認的是李綏念抱回來的孩子是不是趙瑾的。
彼時後宮佳麗三千,從沒有妃子產下男嬰,如今不論李綏念身份如何,只要這個孩子是趙瑾的,他就是唯一的皇家血脈。
李綏之把頭支在六博棋盤上,苦惱道:「可這要怎麼辦呢?」
謝卿修長的手指夾著枚象牙棋字,敲了下她的腦袋,懶懶地問:「什麼怎麼辦?」
李綏之吃痛,揉著被打的地方,嘟囔著:「皇上生死未卜,我要去哪才能知道李綏念帶回來的是不是皇上的孩子?」
謝卿瞥她一眼:「孩子沒娘?」
李綏之倒抽一口氣,眨了眨眼,緩緩坐直。
「太傅的意思是……」她輕輕咬住下唇,捋著思路緩慢道,「李綏念出宮之前就有肚子,到今日也不過一年,在這期間,她沒有機會再懷其他人的孩子,所以,這個孩子,只要是她生的,就是趙瑾的血脈?」
謝卿舌頭在上牙慢悠悠舔了圈,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李綏之推開棋盤,「嗷嗚」撲進謝卿懷裡,驚喜道:「真不愧是我的太傅呀!」
「嗯。」謝卿冰涼的手伸進她暖熱的身子裡,壓低聲音在耳邊問,「那你打算,什麼時候也給你的太傅誕下個血脈?」
他故意咬重「你的太傅」四個字,看小姑娘被她自己說的話臊紅耳朵的模樣,莫名開懷。
熾熱猛獸闖進溫熱暖池,洶湧地掀起一浪又一浪,濕了誰的皮囊,燙了誰的心門。
他慣愛在這些時候聽她說騙人的鬼話,李綏之就說了一句又一句。
「綏之願為西南風,晝夜長逝入卿懷。」
「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紅塵渡口,執卿手。」
李綏之一句一輕哼,目光迷離,說的繾綣真切,待裹了衣裳出了門,卻匆匆快走幾步,吐在燕來及時遞上來的畫琺瑯唾盂里。
翅果菊雖可避子,但性味苦寒,李綏之所食量大,又從未斷過,身子已是一日不如一日,折騰一番,天旋地轉。
把唾盂遞還給燕來,李綏之無意間露出大袖下面一節小臂,瘦到嶙峋。
可就是這瘦小的身子,在史書上留下了濃厚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