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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44:47 作者: 葫祿
趙瑾向後仰,疲乏地癱成泥,貼在椅子上:「李綏之雖然少條失教,但是宮裡這種爾虞我詐的手段,不是她那小丫頭能做出來的。」
他這話聽不出是夸還是諷,李綏念極小幅度將手指蜷縮,緊張地握成拳:「既然皇上知道,還……」
趙瑾忽然說:「跟著朕,苦了你了。」
在這瞬間,李綏念仿佛看見他的眼睛氤出了水霧,卻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眼下的她太醜了,頭髮磕頭磕到零亂,衣服被塵土裹的慘兮兮的。
其實她不知道,在趙瑾的心裡,從沒覺得她有多漂亮,宮中比她漂亮的妃子還有很多,甚至連她在背後做了什麼,他也有所耳聞。
趙瑾看中李綏念的難得之處,是知己。
將門之女和傀儡皇子,他們都受制於權,不曾真正自由過。
她懂他的無奈,也懂他的無助。
真也好,假也罷,至少在無數個孤獨寂寥的深夜裡,她都能陪著他,也懂他每一個發瘋時刻真正想做的事。
幫她,在趙瑾心裡,又何嘗不是在幫無能的自己。
想到這,他倏地抬頭,看向窗外縹緲淡雲,任憑慘白的天空將眼睛刺的酸疼也不眨眼,只自言自語般喃喃道:「朕也對不住她。」
李綏之,只是被無辜牽扯進來的人罷了。
若她生長在宮中,那樣漂亮柔白的臉又伶俐的性子,想來應該會是他抱著BBZL 長大,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外甥女。
只是命運弄人。
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他的皇后,是太后派在他身邊的人。便註定是兩條船上的人,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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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綏之脫了髒兮兮的豬血衣,簡單清理後,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邊系扣邊問:「你確定,這樣真就沒事了?」
謝卿垂眸,寒潭般冷漠的眼睛掃了她一眼,像是又在嫌棄她話多。
李綏之一看他這眼神,下意識就覺得要挨打了,她小跑兩步躲到角落:「我不是懷疑你啊,我就是覺得,趙瑾那麼看重李庭念,要是他以為我下毒想毒死他的愛妾,怎麼能那麼輕易放過我啊。」
她說著,又鬆了口氣:「不過還好,就算他不放過我,也沒辦法誅我九族,否則他自己也得搭進來。」
謝徊隨意道:「他又不傻。」
不傻嗎?
李綏之小聲嘀咕:「我看他也不怎麼聰明。」
趙謹聰明不聰明,謝卿下不了這個定論,但他清楚,趙瑾這個皇帝,年少登基,皇位又是送到他眼前的,便沒那麼看重權位,他心中唯一的執念,是控制著他的太后。
執著於什麼,便會被什麼反噬。
世間萬物,皆如此。
李綏之戰戰兢兢地等了幾天,每天都是一副挨了毒打後奄奄一息的樣子,但趙瑾那邊還真就什麼消息都沒有,一直到他們回宮。
而且神奇的是,不僅趙瑾沒消息,連李綏念都跟著老實下來了。
他們突如其來的老實,反而讓李綏之覺得不習慣,來來回回掀開馬車的帘子往後看,生怕他們又憋著什麼壞。
反觀謝卿,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對他們的反常沒有做出任何評價。只在快進午門的時候,指著她抱著一路的大箱子問:「你從家裡搬了什麼?」
李綏之把箱子抱緊了些,眨眨眼:「不告訴你。」
他們出宮便是冬天,回宮後轉眼就到了年根兒。
這一年的年末,在謝卿的記憶里發生了許多看似無關緊要,但最後都指向歷史結局的事。
比如,李綏之學會了寫字,字跡跟他如出一轍,太后教她批改摺子,而她有些看不懂的,不敢問太后,就將那些軍要機密全都告知於他,讓他拿主意。
又比如,她黏人了許多,撒嬌的功夫也更厲害,軟刀子磨著他,要聽他講故事才肯睡覺,謝卿絞盡腦汁,講完歷史,便講他的過去,一點點把人哄睡。
再比如,自從李綏之驗出毒後,她便愛上了象牙製品,不僅筷子,連吃穿用度,頭飾首飾也都要象牙的,後來史官自然也沒忘記因此添她一筆驕奢淫逸。
暗潮湧動下,表面平靜的生活一直在持續,直到來年開春,如晴天驚雷般,表面的平和被李綏念懷孕的消息打破。
等消息傳到李綏之這裡時,太后已經下了賜死的懿旨。
見不得人的內貴人有身孕,名正言順的李家皇后卻沒有,於皇家顏面有損,太后隨便找了BBZL 個理由,就賜了李綏念三尺白綾。
最後不知太后何意,竟派的李綏之監刑。
謝卿說,這是太后要殺雞儆猴,讓她看看懷了孕的內貴人是怎麼死的,以後就知道她這沒懷孕的皇后是什麼下場了。
李綏之嚇到捂臉,緩了一會兒才放下來一隻手輕打他肩膀:「太傅休要嚇本宮。」
謝卿有時候不想慣著她撒嬌,便認真問:「你覺得這是嚇?」
「這就是嚇。」李綏之篤定道,又抬著臉看他,小眼神里滿滿的威脅,「要是把本宮嚇壞了,本宮就懷太傅的孩子。」
謝卿被她說得愣了一下,緩了會兒才捏了捏她的臉:「你臊不臊?」
李綏之搖頭,反將一軍:「太傅昨夜在塌上說那樣話的時候,臊不臊?」
謝卿:「……」
不相同於他們這邊尚能玩笑的輕鬆,養心殿偏殿,趙瑾已砸了滿室可以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