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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44:47 作者: 葫祿
    一來,被電鋸撕裂的槨板上,木頭年輪密集,散發出濃郁的松香味,結合整座綏陵的奢華程度,不難猜出木料極為考究,所以研究認為,木香是異香的一種。

    其二,因為墓穴經過長年的霉變後都會散發臭味,所以在古代採用採用香料處理棺槨和屍體,防止屍體腐爛的同時,也可以辟邪驅蟲,遮掩墓葬異味。

    而第三種,是香味來自於墓主人生前使用的香料,死後大量陪葬在陵墓中,經久不散。

    謝徊身上那股厚重的沉香味,確實和綏陵中的異香很像,這一點毋庸置疑,因為隋知第一次聞到的時候,也有過一樣的想法。

    只不過綏陵中的味道更雜,他身上的沉香味,像是把綏陵氣味抽絲剝繭後單提煉出來的香味。

    如果,他身上的海南沉水香,真的是墓葬中的一種,那麼是綏陵用沉香遮掩異味,還是墓主人生前也喜歡沉香?

    休息時,隋知抱著腿,蹲在一側,想香味的事情,想到頭疼欲裂。

    如果她跟綏陵的種種是巧合,那麼謝徊身上的味道呢?

    也是巧合?

    那她跟謝徊的婚姻呢?

    全是巧合?

    這世上,真就有這麼巧的事,全都偶然撞在一起嗎?真的不是某種必然的牽引嗎?

    隋知得不到答案,卻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她無比清晰地感受到,無字書在無形中,悄無聲息地往後又翻開了一頁。

    中午午休時,隋知坐在餐桌前,仍在思考這幾個巧合最本質的關聯,連飯都不想吃。

    程以歲把勺子遞給她,BBZL 勸道:「下午還得提取床榻呢,比提取槨木輕鬆不了多少,你不吃,回頭扛不住。」

    隋知接過勺子,舀了一勺西紅柿炒雞蛋鋪在米飯上,喃喃道:「床榻,也要提啊……」

    「你幹嘛啊?怎麼忽然一臉凝重?」程以歲笑她,邊吃邊說,「跟刨了你祖墳似的。」

    隋知一怔:「祖墳?」

    她剛被隋文瑛接回來的時候,看過隋家和李家的家譜,這兩家在祖上,分別都有做大官的,但是族譜只記了幾百年,至於她的祖上,有沒有人在雍朝為官,還真不好說。

    但是,就算真的是祖墳,也還是有很多地方解釋不通,隋知皺著眉用力回憶,總覺得是哪個重要的地方,被她忽略了。

    中午飯她最終也就只是糊弄了幾口,就趕回到綏陵現場,進行主槨室西室床榻的提取。

    床榻移走後,本該清理一下就結束今天的工作,但此時,一個精緻的戧金彩漆牡丹紋圓盒映入眼帘。

    漆盒之前埋藏在床榻之下的位置,嶄新而乾淨。

    隋知主要負責清理床榻位置,她離漆盒最近,卻不敢靠近。

    上一次有類似這樣的情感時,是她念高中時,隋韶嫻得了一場急病,手術住院,她站在醫院門口,腳就像被釘在地上一般,不敢邁進去,怕看見自己不敢承受的畫面。

    這一次,她說不清為什麼會對漆盒產生這樣想看而又不敢看的情感,甚至比上一次,不敢去見隋韶嫻的情感還更為濃烈。

    可這世上,不存在比血緣關係更親密的關係了。

    現場幾十雙眼睛盯著隋知,有人疑惑她為什麼不拿起來,有人躍躍欲試,卻又因為其他人都沒動而不敢動。

    最終,這個雖然不起眼,但因為出現的位置,所有人都知道它很重要的漆盒,還是被隋知親手打開的。

    盒子裡,躺著一枚上等和田玉雕刻而成的玉印。

    玉印不用清理,四個小篆銘文輪廓清晰。

    「上李紀印」。

    玉印上的字,不是和她筆跡相同的楷書,但隋知這口氣,卻遲遲松不下來。

    因為,李。

    雍朝那個屍骨無存的淫後,那個她最早猜測,綏陵里可能會埋的人,便是姓李。

    而「上李」,又是在強調墓主人和普通人的區別。

    這個姓氏一出現,在場的所有人也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那位李太后。

    雍朝在她手上走向滅亡,後來取締雍朝的,便是北燕,所以跟雍朝以及北燕其他皇族相比,她的墓葬最有可能,同時出現雍朝和北燕兩個朝代的隨葬品。

    但問題是,小李太后暗中與奸臣勾結苟合,愚蠢惡毒,不論是前朝所葬,還是北燕所葬,她都斷然沒有資格被稱作「上李」。

    畢竟,她連名字都沒有,作惡多端,死後亦沒有諡號,留下來的只有「李太后」這麼個稱號,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在死後擁有這樣一座歷史奇觀的高等級大墓?

    晚間會議熱鬧極了,這場在小李太后死後兩千BBZL 三百年展開的會議,仍為了她爭論聲不斷,天花板都要被鬧到掀開。

    隋知沉默地看著他們各執一詞的爭吵,滿心只有一個想法。

    關於小李太后的生平,是誰記載的呢?雍朝史官,還是北燕史官?

    世人皆知成王敗寇,那歷史記載的,就一定就是對的嗎?

    會不會,從一開始,他們所了解到的一切,都是錯的。

    作者有話說:

    第45章 不見花葉

    不過是一場晚間例會, 隋知連話都沒說幾句,開到最後,她心裡想著小李太后, 眼前不知不覺漸漸發黑,差點昏過去。

    會議結束後,她雖然不至於沒意識, 但整個人軟麻無力,整個身子都搭在程以歲身上, 程以歲一邊攙著她讓她再撐一撐千萬別倒下,一邊艱難的把人拉扯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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