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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44:47 作者: 葫祿
現場登時安靜下來,有的觀眾看到真相大白的這一幕,已經泣不成聲。
剛才有不少人跟著隋知一樣罵小太后的,這時候抿緊雙唇,不再妄言。
不知不覺,演出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引人入勝的舞台劇到了尾聲。
或許是由於時長,也或許是因為舞台效果,在整場演出中,很多細節都沒有展開。
比如,身處後宮的小太后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前朝消息。
又比如,她什麼時候得知的奸臣真實身份。
連她的死因,也沒有交代清楚,就草草謝了幕。
仿佛是為了配合整部劇的基調,閉幕的速度比開場的速度慢了許多。
隋知的眼神落在舞台邊緣,那個扮演奸臣的男演員身上。
其實最後這一幕已經沒有他了,但他好像是入了戲,眼神空洞地跪在地上,已經得到了一切,卻又好像只有滿目瘡痍。
他的眼神始終追隨著舞台上那縷魂魄,那個他已經失去了的人,好像在說,他負了天下人,獨獨沒有負她,那她呢?有沒有一刻,是真心的?
哪怕對於小太后的死都沒有太大感觸的隋知,卻在看到那個眼神的時候,淚水倏然滑落。
她跟著一個不在戲裡的人,入了戲。
他不是無辜的人,如果沒有他,小太后不會死,但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小太后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沒有守住這個國家,但守住了國家百姓的命。
那他呢?
他好像,得到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
演員們在台上謝幕,扮演奸臣的男演員始終看著扮演小太后的女演員,但女演員毫無察覺,只顧著熱情的和觀眾們揮手,十分敬業。
隋知擦乾了眼淚,甚至都不敢再往台上多看一眼。
「你聽說過戲讖嗎?」出了文化中心,隋知擤了擤鼻涕,問他。
「沒有。」謝徊牽著她走到車旁,打開車門把人塞進后座,跟著坐進去,「外面風大,別把臉吹花了。」
「戲讖就是說,如果一個演員,他一直演一個角色,那個角色身上發生的事,就會在他身上應驗。」隋知說著,又想起來剛才那個男演員的眼神,捂著臉哭到不能自已。
謝徊抽了張紙,塞進她手裡,不解地問:「那你哭什麼?」
言下之意,是人家演員的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我覺得,那個扮演奸臣的演員,也喜歡上扮演小太后的那個演員了。」隋知抽噎地說,「但他好像不知道,女演員也喜歡他。」BBZL
她也不知道,人家的事跟她有什麼關係,她怎麼哭得比當事人還難過,她就是看了這場演出之後很難過,隨便找了個理由就開始哭。
不知道是在騙謝徊,還是在騙自己。
謝徊身子靠後,懶洋洋地靠著椅背,不知道想到什麼,倏地笑了,食指輕彈了下她的腦門:「那他都不知道,你怎麼知道?」
隋知也不管妝花跟不花了,哭的直抽抽,白淨的小臉蛋都哭黑了:「最後那一幕,小太后化成魂魄的時候,每次跟大臣說話,實際上眼神都越過大臣,在看他啊。」
他們都中了戲讖,演戲的人,成了戲中人。
所以,最後她才會在大家為小太后動容時,注意到在那個角落裡,被遺忘的人。
隋知從包里拽出一張工地里戴的口罩,蓋住小花臉,然後把謝徊的墨鏡戴在自己臉上,作勢就要下車:「不行,我得去告訴他。」
謝徊扯住她手腕:「你告訴誰?」
「告訴那個男演員啊,讓他主動點。」隋知一邊說,另一隻手還在一邊扣門把手,提醒謝徊把車門打開,「萬一他們兩個都不知道,就這麼相愛但是錯過了,該多可惜啊!」
謝徊皺眉,毫無徵兆地把人拽進懷裡,沉聲說:「別鬧了。」
隋知低呼一聲,上一秒還在擔心人家小情侶不能廝守,這一秒卻又貪戀他懷裡的清冽沉香氣,軟綿綿地趴著,不願意起來。
謝徊把她摁在懷裡,力道卻不重,不急不緩的語氣,好像在跟她講道理一般:「既然你說了是戲讖,那如果他們像戲裡太傅和小太后那樣生死相隔,怎麼辦?」
「啊……」隋知語塞,她還真被問到了。
「所以。」謝徊頓了頓,把她抱得緊了一些,「別人的事,就讓別人自己去經歷,人各有命,如果他們有緣分,會在一起的。」
隋知鼓了鼓嘴,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聽勸地點了點頭:「那好吧。」
謝徊單手掐住她的臉,讓她把頭仰起來,他低下頭,讓兩人的視線相對。
下過雪的第二天,太陽比往常出現的稍晚了一些,已經將近中午,光線才從車窗外投射進來,一束束淺金色的光,照在謝徊根根分明的纖長睫毛上。
他看著她,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但是以後,我會主動一點。」
隋知一怔,沒明白他的這個「但是」,接的是前面哪一句「雖然」。
但是她隱約覺得,他這沒有前因後果的一句話,好像,是在跟她表白。
儘管婚都結了,但想到他是在表白的這個可能性,隋知還是忍不住開心,她咬著下唇,但嘴角已經不受控制地咧開:「所以,你的意思是,主動一點,為了,不錯過我?」
謝徊看了她一會兒,淡聲說了四個字:「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