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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44:47 作者: 葫祿
    他好像什麼語言都運用自如,是她無法理解的強大。

    隋知視線平移,看向謝徊手裡拿著的那本書,是沈從文的《邊城》,這本書相對來說多見,但他竟然會看小說,這就顯得罕見了。

    以至於她不禁又把腰往下彎了彎,就為了能看清書名。

    她的姿勢越來越扭曲時,坐在不遠處的男人驀然開口「天冷了,地上涼。」

    「沒事。」隋知彈簧似的坐好,接過話,「我不太怕冷。」

    謝徊在書里夾了片芙蕖香片書籤,慢條斯理地合上書:「不怕冷?」

    「不怕,怕熱。」

    「為什麼?」

    怕熱,還有為什麼?

    隋知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合理的回答:「就……沒有為什麼,就是很怕熱,然後也很怕火。」

    謝徊的手漫不經心點撩在椅架上,手指和紫檀木接觸,發出低沉好聽的沉響。

    「好。」

    他像是累了,鳳眸微眯,半晌,只說了這一個字,聽得人一頭霧水,不明白怕火有什麼好的。

    隋知愣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會兒他已經把書放下,再說話,也算不上打擾他看書。

    她向他走過去,看見那條修長筆直的腿時臉熱了一下,緊接著大腦短路,莫名其妙做了雙手合十的動作:「謝謝您。」

    謝徊輕笑:「受了。」

    ?

    受了是什麼鬼?

    不應該是不客氣嗎?

    ……也不對。BBZL

    她為什麼,預設他會回答不客氣?

    明明這不是一個小數目,四捨五入,也算他損失了。

    她為什麼覺得他會不介意。

    謝徊不顧她的糾結,撣了撣褲子上她從外面帶進來的灰,起身走出書房。

    看著他寬闊孤獨的背影,隋知眨了眨眼,抬腿跟上去。

    人還沒走,她的風衣把他剛放在桌面上的書掃了下來,不算厚的書「啪」地掉在地上,薄薄的木書籤掉出來,叮噹兩聲,躺在書本旁邊。

    謝徊充耳不聞,腳步沒停,上了台階。

    隋知蹲下,把書撿起來,塞了書籤,正要把書合上,忽的瞥見在他原本夾著書籤的這頁書里,有一句話下面,赫然劃出了一道清晰的指甲印。

    那句話是這樣的。

    ——凡事都有偶然的湊巧,結果卻又如宿命的必然。

    作者有話說:

    第18章 千年女屍

    隋知沒看過這本書, 不太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儘管她不明所以,但考慮到謝既然都已經劃出痕跡, 那他應該就很喜歡這句話。

    於是隋知蹲在地上,又把這句話來回默讀了幾遍,背下來, 才把書本合上追出去。

    客廳幽靜,院落里已經到了花期尾的七里香和龍腦香樹味道一起飄進房間, 顯得他這裡水族箱裡的君子仙魚,都要比外面的魚要典雅一些。

    謝徊坐在客廳中間的沙發上, 背對著她,動作輕而慢, 不知道在做什麼。

    受他影響,隋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速度放得很慢,到他身邊,看見他在打香篆, 屬實又驚訝到她了。

    之前,她只在古籍見過這種事, 甚至最近的書,都得是《紅樓夢》。品香論道, 是賈府鼎盛時期才會做的事。

    謝徊頭稍微偏了下,不過沒抬起來, 又絲毫不受影響,慢條斯理地壓著香灰。

    白釉青花蟠螭紋三足爐里, 起伏不平像是枯紙般的香灰, 被他幾下點壓後, 成了一塊服帖平整的白餅。

    隋知光是站在一旁看,心都不由自主的跟著靜下來。

    謝徊旁若無人的在香灰上輕放上香篆,淡聲對她說:「仲商龍涎香拿給我。」

    在她手邊擺著四五個精緻的小瓷瓶,謝徊看著她的手直直地伸向裝著仲商龍涎香的瓶子。

    所以她,記得?

    「那個。」隋知把幾個瓶子挨個轉過去,確認上面一個名字都沒標,「哪個是仲商龍涎香呀?」

    「……」

    看來是不記得。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懲罰是最殘酷的,謝徊想,那一定是,給他一段所有人都忘卻的記憶。

    不管曾經和他有過怎樣的糾纏,恨過,愛過,畏懼過,爭奪過,愧疚過,再見面,都成了坦坦蕩蕩的陌生人,

    只剩下他一個人,帶著可笑的情感,戚戚然。

    隋知的手放在離她最遠的那個瓷瓶上,本來想要不要打開聞下,但是又想到聞了也沒用,畢竟她壓根就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味道,別再把這麼貴重的東西弄碎了。

    她正糾結著,聽見謝徊提醒:「南邊BBZL 那個。」

    隋知:「……」

    能說左右嗎?

    謝徊沒再說話,身子往前探了下,從她手邊拿了個瓶子。

    從站在這開始,隋知就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但她剛才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能感覺到,謝徊並不反感她,可是現在,卻又不確定了。

    她覺得他說的很稀鬆平常,就好像,曾經和某個人,經常這樣對話。

    那就……只能,是她吧。

    隋知忽然覺得心底空蕩蕩的,像是被人在心尖上挖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謝徊起了香篆,聽見她又在吸鼻子,他以為她是鼻炎又犯了,沒多說話,掃了掃爐邊香灰,點燃香線,遞給她,朝著香爐懶懶地抬了下脖子。

    隋知會意,接過香線,在蓮花香篆的尾端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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