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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44:47 作者: 葫祿
她知道他們在議論,可她緊張到耳鳴,越是努力想聽,越是聽不清。
婚禮如一場眼花繚亂的大夢,坐回到化妝間的椅子上,這場夢才算醒了。
她甚至不記得夢裡的具體情節,只知道最重要的事,終於完成了。
緊繃了一個多月的神經鬆懈下來,隋知累極了,但她來不及休息,現在剛好兩點半,她得走了。
隋知扯了扯頭上的翟冠,卻怎麼也摘不下來,她不可能戴著這東西招搖過市,沒辦法還是找人過來給她弄。
她們小心翼翼的,不敢弄疼隋知,也擔心弄壞貴重的翟冠,光是卸個頭飾,就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眼看時間已經到三點,周末下午正是堵車的時候,隋知急到衣服都來不及換,匆忙把亂糟糟的頭髮綁成一顆大丸子往外跑。
然而上天就是這樣,越是忙亂的時候,越是要給人添點事。
隋知著急忙慌地跑出去,迎面撞到來人身上,這結實的一幢,男人黑衣服上依稀浮了一層她臉上的粉底。
她揉了揉腦門,語速極快:「謝先生,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你現在走來不及了。」謝徊面不改色地扯住她的袍袖,「我送你。」
隋知不敢收胳膊,急的直跺腳:「您送我也來不及呀!!」
謝徊:「送你到綏陵。」
像是已經脫手了的風箏被拽住了線,隋知那顆飄忽急躁的心,在他這句話之後,奇蹟般地安定下來。
她以為他說的送,是叫司機送她,但沒想到謝徊竟然拋下滿堂賓客,親自開車送他。
他換了身隨意的常服,而隋知還穿著大紅喜服,一黑一紅,一古一今,像是一場錯位時空里驚世駭俗的私奔。
謝徊開車很穩,隋知本來就困,又正是春意盎然的五月,她強撐了半小時,最後稀里糊塗的睡著了。
再醒過來已是傍晚,他們已經到了平綏村,崎嶇不平的羊腸小道太顛簸,把她顛醒了。
她搓了搓眼睛,後視鏡里只有葡萄架和田地,原本跟在他們後面的車全都不見了。
這也是隋知回了姥姥家才知道的規矩,他們這些人出門雖然只坐一輛車,但是後面會跟著幾輛保鏢車,保護他們的安全。像謝徊這樣地位的人,保鏢只會多不會少。
隋知以為自己睡懵看漏了,偏了個角度,又往後坐了坐……
保鏢車沒看見,倒是跟謝徊在後視鏡四目相對。
他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她在找什麼,收回視線開車:「這個地方偏僻,跟著太顯眼。」
隋知揉了揉鼻子:「那這樣不會很危險嗎?」
謝徊:「會。」
隋知揉鼻子的手頓了BBZL 下,拿餘光掃了謝徊一眼,緊接著為了緩解尷尬,更大力揉搓。
畢竟,讓他陷入這樣危險境地里的人是自己。
車在沉默中到達考古隊居住的招待所,這時時間已經很晚,開車回去太危險,隋知便主動邀請謝徊在這裡住一晚,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回去。
考慮到招待所的所有房間都已經被考古隊占滿,隋知把他帶到自己房間,這裡雖然硬體設施跟莊園別墅差得遠,但不髒不亂,挺乾淨的。
她很自覺收拾了房間,騰出唯一的床位:「您將就住這吧,我跟我閨蜜擠一擠。」
謝徊頷首。
程以歲就住在她隔壁,隋知敲了敲門,裡面沒人應,她拿手機給程以歲打電話,聽見熟悉的手機鈴聲從房間裡傳出來。
隋知剛要再敲,忽然聽到身後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臥槽」!
她嚇了一跳,轉身看見一個男同事扶著牆,臉上的驚嚇比起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田野跟著大部隊先到,下樓買了把剪子剛回來,就在昏暗的樓梯里看見了一個穿著大紅衣服的女人,要不是這女的眼熟,他差點拿手裡的剪子把這女鬼給捅了!
「隋知???」田野一手捂著心臟,另一手指著她,「你穿成這樣幹什麼啊?!!」
隋知低頭,看見這一身紅,才想起來她衣服還沒換,又覺得好笑又覺得抱歉:「對不起對不起,忘了換衣服了。」
田野還沒從驚嚇里緩過來,寒毛倒豎,兩眼發直:「我他媽還以為墓裡頭那個來找我了……」
他們這行雖說是研究人類古代歷史的人文科學,但從讀書開始,老師就會給他們講一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所以在多數人心中,對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還是心存敬畏。
把同事都嚇成這樣了,隋知也不好意思再在樓道站著,回自己房間前,她問了田野:「對了,你知道以歲去哪了嗎?」
「啊?」田野緩了緩,「你等她?她們地質組的今天回來早不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程以歲把手機落房間了。
等同事念著「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回房間,隋知也敲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招待所的隔音不太好,她簡單說了兩句,謝徊也明白。
隋知在衛生間裡把衣服換了,就老老實實地坐在簡易小沙發上,一邊看書,一邊等程以歲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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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
撲面而來的赤紅色火焰,邊緣圍繞一圈跳躍的黃色輪廓。
這裡沒有風,熊熊烈火越燒越大,黑煙滾滾,窗簾燒得殘破不堪,頭頂房梁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