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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44:47 作者: 葫祿
    到眉毛上傳來微涼的觸感,隋知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畫眉,不是話梅。

    他手掌下端很自然的著力在她的下巴處,輕輕描眉時,掌心似有若無的摩挲著她的雙唇。

    他們離得這樣近,近到他灼熱的呼吸全都撲在她的額頭上,隋知不敢抬眼,任憑心臟要了命似的橫衝直撞。

    這是隋知認識謝徊以來,和他相處時間最長的一天,而他出乎她意料的有耐心,一筆一划的給她描畫,他畫的那般慢,平均她的心臟跳了十次,他才動一筆,卻沒有一絲不耐煩。

    時間仿佛是沒有風的水面,清凌凌的一動不動,安靜地等著他畫完。

    「好了。」他低著頭,合上蓋子。

    她的妝面畫到現在已經有兩個小時,加上隋知本身就是天生的柳葉眉,本來她都覺得眉毛可有可無,可直到看見鏡子,她才知道什麼叫錦上添花。

    他給她畫的眉毛淡遠細長,眉色如遠山含黛,讓她整個人都溫婉下來了。

    隋知盯著鏡子,人生中第一次被自己驚艷到,脫口而出:「您畫的眉毛真好看。」

    謝徊放下眉盒跟毛筆,不甚在意道:「是你長得好看。」

    噗通。

    噗通。

    明知道他只是隨口一說,可隋知的心臟就又開始不聽話了。

    她身子前傾,本想借著拿眉盒的動作活動一下身子,讓自己不那麼緊張,但打開盒子時,看著裡面像是石頭一樣的小黑塊,卻真的好奇了:「這是什麼?」

    「青黛。」

    隋知隱約記得這個詞她在哪本古籍,還是古代話本子裡看過,沒想到居然能親眼見到,她驚訝問:「這在哪裡能買到?」

    「哪都買不到。」謝徊抽了一張紙,漫不經心地擦了擦掌心上的紅印跡,「我做的。」

    「您做的?!」隋知震驚地音量都不由自主提高,「這還能做?」

    「牛骨膠液熬到琥珀色,再加石墨粉就行。」謝徊輕BBZL 描淡寫,沒再多做解釋。

    隋知仍然處于震驚中,但這次震驚的不再是青黛,而是謝徊這個人。

    他不僅僅是謎,而且還是一個無堅不摧,無所不能的謎。

    在她曾經聽到的傳言裡,這個男人城府深沉,深諳生意之道,胸中城府多到正常人能有其百分之一就已經足夠。那時隋知本以為,是人到了一定地位之後會被外界誇大,可有接觸這一個月來,她才知道,謝徊涉獵的方面之廣,實際上是外界難以想像的地步。

    半晌,隋知才從震驚里緩過神,再度看向手裡的青黛,和被青黛染黑了的毛筆尖。

    腦海里浮現出他在寂靜無人的深夜,有條不紊做青黛的模樣,比冷杉寒竹還要賞心悅目。

    可是,她連這些東西都不認識,謝徊卻用得心應手,第一次給她畫,就能順著她的眉形畫出這樣好看的遠山眉。

    大概是之前大概給另一個女人,畫過很多次吧。

    那個女人肯定不會問他這是什麼,也不會鬧出話梅的笑話,那她在畫眉的時候,也會把口紅蹭到他手上嗎?

    鏡子裡,隋知皺著的眉頭在畫眉的時候就已經鬆開了,但她忽然真正理解了,什麼叫才下眉梢,又上心頭。

    謝徊擦乾淨手,扔了紙巾準備出去。

    隋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謝徊頓住腳步:「怎麼了?」

    「我……」對上他稍顯冷漠的瞳眸,隋知才後知後覺的開始害怕。

    可她此刻,又真的太想知道了。

    五月萬物早已復甦,花開荼蘼,野貓開始叫/春。

    「……是不是長得,和您的未婚妻很像?」

    作者有話說:

    青黛的製作方法取自中華遺產。

    -

    按照時間線來說,這會的歲姐還是單身哈,勿怪勿怪。

    結完婚終於要回綏陵了,要到我擅長的下墓章節了,搓手手。

    第10章 第三視角

    「未婚妻?」謝徊眉心微蹙,看樣子是真的疑惑,幾秒後像是想到了什麼,「怎麼忽然想到問這個?」

    感覺他不太想說,隋知擔心得寸進尺會惹他生氣,鬆開手坐正:「沒、沒事。」

    她太瘦了,忙起來就沒好好吃飯,比之前他們在餐廳見面的那一次瘦了一圈,陽光強烈一些的時候,從背後看,仿佛能穿透她單薄的身體。

    謝徊的視線不動聲色地轉到了她剛剛抓過他的手,就是這隻手,兩千三百年前,托著他的手,一筆一划,教他給她畫眉,甜糯糯地叫他太傅。

    她的指甲很特別,並不是平順的,上面一排排的豎條紋,還時不時會冒出幾顆白點。別人都是小孩子才長,長大就沒了,可她一直到死,手上都還是有那些白點。

    謝徊半眯著眼,不知道她最後點了一把火燒死自己的,是用的哪只手?

    該不該剁下來?

    -

    四十九個木盒裡的衣服和頭冠如數穿戴在隋知身上。

    身穿大紅紵絲麒麟通袍袖,團花霞帔,馬面繡裙,頭戴金翟和BBZL 珍翟點綴的翟冠,蓋上文王百子錦袱。

    這其中每一樣,都價值連城,勝過趙謹送她的戒指,疊起來,卻讓人忽略了價格,只顧著感嘆美到不可方物。

    隋知腳踩十果鞋走進禮堂,隔著錦袱,她看不清滿場賓客的臉,只覺得所有人都是紅的,好像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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