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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30:34 作者: 陀陀
    於是,陳瑜清在莊斐關上車門之前坐了進去。

    隨著陳瑜清落座,右側肩膀的光線驟然一暗。

    那一剎,莊斐心腦倏然一縮。

    好像有什麼衝動在萌芽滋長。

    車子往二人同住的小區方向行駛,莊斐解釋,說:「這輛車大概就是我爸為了幫我出氣打宦暉臉的一次衝動性消費吧。」

    陳瑜清有些意外。

    宦暉在跟莊斐談戀愛沒多久之後,就和陳瑜清提起過莊斐的家庭條件。

    他說,「她家裡條件應該挺普通的吧?她的吃穿用度都不是什麼大牌,就連給我送的禮物也是靠做了好多天的兼職才攢夠的錢。」

    陳瑜清平直的唇線往上翹了翹,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譏諷:「那麼,打到他臉了麼?」

    「他不是堵我門了嗎?」莊斐偏過腦袋,咧嘴一笑,這一笑,媚眼中含滿狡黠:「你應該沒忘記吧?」

    她那晚有拜託他幫忙支走了宦暉。

    他還給她發過一張,宦暉和孟菁菁接吻的照片。

    呼。

    莊斐深吐了口氣,不願再去想那些糟心事兒。

    「其中,我爸老江湖了。」

    她俏皮地眨眼,卻避開和他聊自己的家境。她自然而然地把話題重新繞回到經濟賠償上,「仲裁的事兒,還沒開庭了。」

    「開庭通知是下個月。」

    「勞動仲裁的整個過程會比較漫長。」她向他普及:「等到開庭審理的時候,也是先調解。一次調解不成的話,還會二次、三次……最後才是裁決。被告人或者原告對裁決不滿意還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

    「所以就……真的是很漫長……」

    陳瑜清想起宦暉在他辦公室里指摘莊斐的那些話,說她研究勞動法就是為了報復他。

    陳瑜清偏頭看向車窗外,唇角扯了扯。

    多讀點書也不是完全沒有用。

    莊斐也不完全是個戀愛腦。

    車子快要開到小區時,陳瑜清冷不丁地開口:「就現在吧。」

    「什麼?」莊斐沒聽清,微微側過臉,耳朵靠過去。

    陳瑜清漫不經心:「你不是還欠我頓飯麼?」

    「啊對。」

    他要不說,莊斐都要給忙忘了。

    但是,她沒有提前預定餐廳,這一時半會兒之間也不知道請他去哪裡用餐比較好。

    「你想吃什麼系列的菜?」莊斐誠懇道:「我先問問有沒有位置,要沒有的話,我們可能還得重新再約時間。」

    陳瑜清無所謂地說:「靠邊停吧。」

    「嗯?」

    莊斐不明所以地跟著陳瑜清下車,看到路邊有一排小吃攤位,雙眼漸漸撐大,連鼻尖都感覺到了難為情。

    他是讓她請他吃這個嗎?

    這……真不會太寒磣了嗎?

    若是她自己一個人,吃路邊攤倒也沒所謂。事實上,她的早飯經常都是路邊的早餐攤位解決。

    但,受家庭教育的影響和薰陶,她其實是一個比較講究待客之道的人,實在是做不出來用一頓路邊攤來向他表達謝意這樣的事情來。

    「要不,我還是先預定看看吧。」

    莊斐點開手機,打開點評軟體,打算找個精緻一些的口碑餐廳問問是否有空位,頭一抬,卻發現陳瑜清已經在一個攤位前坐下了。

    小吃攤前的煙霧繚繞里,莊斐看清了招牌。

    正宗海鮮小餛飩。

    「可以吃這個嗎?」陳瑜清兩手插在兜里看向莊斐,聲音清淺:「我餓了。」

    不知為何,莊斐心裡那種感覺更加強烈了,陳瑜清的內心裡其實是住著個神奇的小精靈吧?

    乖乖的,像個小朋友一樣在徵求大人的意見。

    莊斐在他對面坐下,忍不住語氣更加柔暖起來:「你原來喜歡吃小餛飩嗎?」

    這是認識他的七年來,她第一次關注到他喜歡的食物。

    物慾真低啊!

    真好養活,莊斐感慨。

    賣海鮮小餛飩的老大爺端上兩碗熱騰騰的小餛飩。

    陳瑜清用勺子挖了一顆,低頭說:「嗯。」

    莊斐想起點兒模糊的往事。

    好像是大一剛開學的時候,她和幾個受騙的同學去校外維權。那天晚上回來得晚了,又餓又累,他們在校外的路邊攤上吃的好像就是這種小餛飩。

    「我大一的時候吃過這種小餛飩。」

    莊斐眨了下眼睛,眼睫在路燈下撲閃。

    陳瑜清手頓了頓,他抬眼。她五官精緻,鼻尖挺俏。無論何時,她都是自信而耀眼的。

    陳瑜清於是什麼也沒有說,半垂下眼,一口含下塑料小勺里的餛飩和湯汁。

    莊斐使勁想了想,卻怎麼也記不起具體的細節來。她那晚到底是和哪些同學一起去維的權,她那碗小餛飩又是誰替她付的錢……

    陳瑜清說他餓了,但他其實吃飯也不快。

    兩個人在差不多的時間吃飽了,他慢條斯理地擦著嘴角,一下又一下,不忙不慌的。

    「沒有必要記住。」

    說完,他起身,單薄的背影沒入黑色里。

    路燈微微弱,他的肩背輪廓卻格外分明。

    莊斐怔了怔,抬腿跟了上去。

    兩人走到同住的那棟樓的電梯口,一併兒上樓。

    莊斐仰頭望了望高處,一盞盞微弱的燈光映著窗台流瀉出昏黃,是她喜歡的暖色在等待著未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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