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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24:32 作者: 枕上檀痕/十七汀
君伶漸漸回過神來,他驚惶又顫抖的眸光隨著對方的話語一點一點沉寂了下去,深海一樣的藍眼睛裡此時像是盛著無盡的深淵,幽暗的可怕。
溫順和依戀是他的皮,偏執和占有是他皮囊下深藏的骨。
皮被話語戳破,沉到發黑的骨骼就開始顯露。
他像是在看著自己的愛人,又像是在用眸光緊盯著自己的獵物。濃重的占有像是從心底刺破枷鎖衝出的鐵鏈,目光化作了實質,一重又一重的纏繞在蕭晏池的身上。
但你要是穿過這些黑暗,就能擁抱到他內心最深處,那抹仿佛風中燭火般顫抖著的不安。
「我把我的愛情交到你的手上了。」蕭晏池抬頭望他,「你願意握住它嗎?」
「……我願意。」君伶的聲音嘶啞,眸光幽暗到令人心驚。
蕭晏池懂他,懂他的直白與克制,懂他的不安與畏懼,懂他心裡翻湧的欲望,也懂他深藏著的不敢讓人知道的偏執。
所以他親昵而又溫柔地擁抱了君伶。
給這個敏感又脆弱的雌蟲,束上了屬於自己的枷環。
君伶的心就像是流浪的野獸,他敏感又脆弱,將自己暗色的欲望全部藏在深處。蕭晏池流露表面的溫柔難以馴化他內心的焦躁與不安,他借著他的溫柔不斷地靠近,卻又畏懼他的愛意也來源於憐憫。
他渴望著對方的主動,甚至期盼著自己被束縛。
家養的寵物總是討厭束縛,可是他不同,他盼望著對方手裡能有根拽著他的線,哪怕是細細的一絲。
這樣,只要對方輕輕一拽,他就知道對方不願意讓他走,他就能安安心心地順著力道趴在他身邊。
可蕭晏池總是那樣溫情脈脈,不呵斥,不發怒,冷冷清清,溫溫柔柔,像在乎,又像不在乎。他抓在手裡,就像攏住了一團隨時會散的雲。
可直到蕭晏池將戒指戴在他的手上,他才徹底懂了那朵雲究竟有多溫柔。
他沒有用繩子拴住流浪的野獸,而是一直抱著他,將他放在了完全平等的另一端,給了他一把家門鑰匙,然後對他說:「你也是另一個主人。」
不用害怕有一天會被驅逐,不用害怕表露陰暗面就會被拋棄,因為我們平等,且會共度餘生。
作者有話說:
等我收藏破3000的時候,我高低再日一個萬!
92 奴隸(上)
飛行器內艙的溫度調節的剛剛好, 外面風聲漸起,內里卻是一片春意。
狹小的床榻上尚有濡濕的潮意,雌蟲高大勁痩身軀微微蜷縮, 和蕭晏池額頭相抵, 睡意正濃。
外面的光星從地平線慢慢暈開, 天光一點一點放亮,透過飛行器的頂窗緩緩爬到蕭晏池臉上。他下意識的偏了偏頭, 想要避開這光線, 可他細微的動作驚動了君伶。
他緩緩睜開了眼。
那雙噙著情意與水霧的藍眼睛美的不可思議,宛如幽深的大海中暈開了一片日光, 一眼就足以令人迷醉。他靜靜地注視著蕭晏池,眸光如手般輕撫過他的臉上的每一處。
這漲臉在閉著眼睛的時候與蕭晏池的本來面目十分相似, 不過更稚嫩些, 若他十幾歲的時候,應該就是這幅模樣了。
清朗的, 略略帶著點秀美的輪廓;俊挺的鼻樑;即便不笑也十分溫柔的唇瓣……
這個人是他的, 君伶滿足地想。
被這樣侵略意味十足的目光掃視, 不亞於被窗外的陽光直射在臉上。蕭晏池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一顫,慢慢睜開眼睛。
一睜眼就是君伶盛著濃情的眼。
蕭晏池微微一笑, 道:「早上好。」
「早上好……」君伶嗓音尚有一點沙啞, 聽上去格外磁性。
昨夜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蕭晏池已經不記得了,他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君伶身上。
昏暗的夜色中他們額頭相抵, 君伶的眼眸宛如水洗過般明亮, 像是要一直望進他心裡去。
他們的手一直交握著, 君伶就這樣一直低喃著他的名字:「晏池……晏池……」
像是在一遍又一遍的確認他在不在。
所以君伶的每一聲輕喚他都答應了, 另一隻手搭在他背後, 安撫般的輕輕拍著。
知道自己在被縱容著的雌蟲粘人的可怕,每一聲呼喚都帶著纏綿的情意,像把小勾子一樣從內到外勾住了蕭晏池的心神。
讓他眼裡看見的,耳朵里聽見的,全都是眼前這隻俊美又乖巧的雌蟲。
膩膩歪歪的一早上很快就過去了,蕭晏池在君伶的勾纏下穿好衣服時已經接近中午。
還好奴隸販賣所距離這裡並不遠,這片低矮的土房子中間,就是流浪第九星的奴隸大賣場。
初來那日看到這片低矮的房屋時,總覺得那種安靜透著一股子擇人而噬的恐怖感。許是今天陽光格外明媚的緣故,這些土房子看起來也親人了不少,配上時不時飄起的炊煙,還能有點菸火人家的味道。
因為目的地不同,所以今天走的方向跟第一次走的那條巷子並不一樣。但即便是白天,這裡依然沒有人出沒,大門照樣關得死緊。
奴隸賣場的範圍並不大,跟第九星的拍賣所如出一轍的簡陋。
因為都是些卑賤的奴隸,所以它們要麼沒有衣服蔽體,要麼就穿著襤褸的衣衫,像是待宰的羔羊般蜷縮成一團。
蕭晏池和君伶一路走過去倒是碰到幾個桀驁的,但身上全都是被馬鞭抽出來的傷口。它們既沒有蟲族的自愈能力,又沒有藥物治療,時間久了傷口就會潰爛流膿,新傷疊著舊傷,不是被抽去傲骨,就是被活活打死在馬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