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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24:32 作者: 枕上檀痕/十七汀
    等他回了家,一走進去便瞧見室外的前廳泳池裡有幾條翻白肚的死魚,剩下幾條還活著的,一動不敢動的躲在離蓮婭最遠的角落。

    而蓮婭則大剌剌的敞開上半身,白中透著粉的雙臂搭在泳池台上,一臉享受的眯著眼睛沐浴著夕陽。

    它身旁則站著木頭樁子似的桑琦,也仰著臉,一臉鬱郁的盯著太陽,大概率是在機械的完成曬太陽的指令。

    蕭晏池被眼前的一幕逗的發笑,之前因藍庭而起的不愉頓時散去。他將手中的食盒遞給了機器人管家,朝著它們走了過去。

    蓮婭遠遠聽見聲音,機敏的直起身子,一瞧見是蕭晏池,仰著笑臉一擺尾就遊了過去。

    「你回來啦~」四個字,愣是拐了十八個彎,她用尾巴拍打著水花,嬌嫩嫩的聲音簡直能把人的骨頭酥掉,「我有聽你的話跟桑琦好好相處哦,人家想死你……你們了!」

    緊急拐彎的聲音差點讓她咬掉自己的舌頭,最後三個字說的鏗鏘有力,簡直與之前惑人的嗓音隔了十萬八千里。

    蕭晏池見蓮婭目露驚悚的望著自己身後,似有所感的轉頭望去,他的臉上不由自主的帶上了淡淡的笑意,道:「你回來了。」

    君伶也正在望著他,聽見這句話,他的嗓音似是微微哽住,頓了幾秒才道:「我回來了,雄主。」

    蕭晏池的冷是一種淡漠無波的冷;而君伶的冷則是像利劍與深雪一樣的冰寒。可每每當他看向蕭晏池,劍會斂去鋒芒,深雪也會化成春流,是一種面上不顯,皆在眼中的柔和。

    君伶走到他身前,單膝跪地行了一禮,仰頭輕聲道:「可否請您移駕正廳,我有東西想送給您。」

    這具身體的骨齡也不過十六七歲,離成年還有三年時間,未二次分化的雄蟲身體尚有些單薄,裹在厚重的披風裡,有種貴氣和精雅。就連君伶自己都疑惑,明明同一具身體,換了精神體為何差別會這麼大。就像是從身體裡被割裂出去的一部分重新回來,身與心在見到他的剎那才開始圓滿。

    他看著蕭晏池,心底就開始湧上一波又一波難以自控的情/潮,他開始變得和那些受制於本能的雌蟲一樣,想要徹底臣服在這個人的面前。

    蕭晏池垂眸,應了聲:「好。」

    君伶的目光直白而熱烈,寫滿了坦誠的心事。他在這樣的目光中竟覺得心底有股奇異的騷動,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發梢,可他到底還是將心裡的情緒壓了下去。

    【晏池】遲早有一天會回來,世間萬物本就是一體一魂,時間久了定然此消彼長,他的品行也做不出強占別人的生命活下去的事情。如果他僅僅因為衝動,就不管不顧的貿然回應了君伶,那麼等到他靈魂消散的那一天,君伶又該如何自處。

    蕭晏池將心事按下,抬手扶起君伶的手臂,道:「外面風大,進去吧。」

    君伶順著他的動作起身,裝作不經意般瞥了蓮婭一眼,蓮婭自從被他掐著脖子威脅了兩次之後就怕他怕的不行。此時又衝著蕭晏池撒嬌被當場抓包,本就恨不能君伶快點把她忘了才好,結果對上這眼神幽暗的一眼,登時嚇得要掉淚。

    她抱著尾巴就想求救,左右環顧一圈,愣是只剩下一個桑琦還呆呆站在那裡,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專心沉浸在夕陽里,一看就是個靠不住的。

    蓮婭可憐兮兮的衝著君伶笑了笑,一臉諂媚,看上去分外乖巧。

    君伶起身後習慣性的站在他身側後半步的位置,蕭晏池一邊與他往裡走,一邊問道:「你的傷口怎麼樣了?」

    君伶海藍色的眸子低垂著,輕聲道:「不是很嚴重……」

    果然,蕭晏池頓了足,有些擔憂的回望過來,「要進醫療倉嗎?」

    明明舉辦方賽後就為獲勝者特意準備了頂級醫療倉,各種功能藥水補給一應俱全,可君伶著急回來,壓根不將那些小傷口放到心上,可他沒料到還能有這樣的用處。

    他淡淡道:「不必。」

    君伶伸臂側攬過蕭晏池的腰,像是為了催促他向前走一樣,稍微用了點力,二人間的距離一下被拉近了。隔著披風,蕭晏池絲毫沒有感覺出君伶的別有用心,只是順著他的力道繼續往前邁步。

    「只是一些皮外傷,等會便能自愈。」

    「痛嗎?」蕭晏池下意識問了一句,可問罷卻又自覺這句話無用。

    君伶微微一怔,下意識看向蕭晏池。未成年的雄蟲剛到他肩膀,說話的時候輕側著頭,自下而上的看著他,那雙如墨的眼眸中有著隱隱的憂色。

    明明就是為了讓他憐惜才說謊,傷口處傳來的瘙癢更提示著他這謊言有多幼稚和可笑,可是等真正看到了這抹因他而起的憐惜,他卻又覺得不夠。

    他想要更多,更多來自於第二精神體的在意。

    蕭晏池問的無用,可他答得認真,低低的聲音也絲毫無損他宛如玉石撞擊的清凌嗓音,他說:「痛。」

    他的傷口不痛,可是心癢的在發痛,仿佛乾涸數年的枯植眼睜睜的盯著面前的一捧清泉,渴望的渾身都在發痛。

    「下次不要再去這樣的比賽了。」蕭晏池看他一眼,不自覺帶上了面對以前的蕭子言才有的嗔怪,「知道痛還不防守?戰場上學的那些都進了狗肚子?」

    「沒有。」君伶輕笑一聲,又道:「只是太著急了,就顧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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