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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19:05 作者: 貳兩肉
「生死簿在哪裡?」餘羨問。
「在……」圭梟三兩步爬到他哥的床榻上,將被褥床墊掀在地上,提起床的隔板,伸手夠著一個四方木盒子,放了隔板跳下來。
「這裡。」圭梟雙手遞出去。
白盡澤並未觸碰,木盒自己打開,裡邊空無一物。他抬眼再看圭梟,「到底在何處?」
「啊?怎麼會不在?」圭梟將盒子倒過來抖了抖,「我記得我哥放在這裡的!」
嗯……一萬年前的事了。
殿門外有響動,餘羨心道不好,「中計了?」
「嗯?」圭梟滿面茫然,「什麼計,中什麼?」
腳步聲越來越近和密集,殿門被大力推開,師徒二人越窗出去。出來才知,殿宇已被鬼差層層包圍了。
白盡澤將徒弟護在身後,抬手鉗住一名鬼差的脖頸,厲聲問:「生死簿在何處?」
密密麻麻的黑影化作鬼面,沖了上來。圭梟跟著跳窗出來,大喊:「住手,都住手,這位是審判者,你們瘋了嗎?」
沒有人聽他的話。白盡澤鬆手,倒地的鬼差喉嚨咕嚕響,話已在嘴邊卻咽了氣。
「這個圭梟,怎麼好像什麼都不知道?」餘羨瞥一眼傻子一般勸架的人。
這群鬼面無差別攻擊,甚至傷到了圭梟,餘羨好心,抬腿一腳將圭臧踹回寢殿內,連帶窗戶一起砸上了。
「當心。」白盡澤分心把雪凰撈到身側。
餘羨甩出鎖魂鏈,轉身護住白盡澤的身後,目光決絕。
這感覺同當年南禺山上的那場廝殺太像了,他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恨得牙癢,動了手便難以停下來。
奈何鬼魅本身不是活物,即便殺了也能即刻恢復如初,餓狼一般再次撲上來。雪凰身子不好,已見乏累。
片時,腰上一緊,整個身子騰了空。
餘羨捏著鏈子,扶著腰上的手,緩和氣息,側首望見八寶頂著蠱雕原身闖進來,順利接著他二人,騰入空中。
「圭臧果然是識破了,方才故意放我們過來!」餘羨抹一把面上的塵土,撐著身子往下看,風沙迷了眼,疼得他直淌眼淚。
白盡澤將人摟過來,幫著吹了吹眼睛,說:「和圭臧周旋,要留的心眼可比你想的多得多,他老奸巨猾,這麼久不是白活的。」
「那…你也不差。」
餘羨想看他傷沒傷著,摸過去的手被按住了。白盡澤搓一搓他的手,道:「神庭可以重建,陰府也不例外,這裡遲早化為烏有。雪凰,你同八寶一起把雲挽蘇送出去,待找到生死簿,我來與你們匯合。」
「八寶一人便可送雲挽蘇出去,我要留下來和你一起。」餘羨如是說著,拍一拍八寶的脊背,「雲挽蘇在何處你應當知道,一會兒你將我們放下,去找他,帶他去極之淵等著我們。」
八寶一身正氣,長鳴一聲:「我知道他在哪,放心,這點小事交給我!」
白盡澤卻捏雪凰的面頰,甚是無奈,「你啊,已經不願聽我的話了。」
「可這是我們說好的。」餘羨有理在身,便不怕他,「若你答應了又反悔,我日後再也不信你了。」
「聽我說,聽我說,」八寶知道一事,插話道:「雲挽蘇曾提過那個生死簿,原來你們在找。我記得他說在十里荷境,圭臧很久之前拿去給他保管的。」
其實,雲挽蘇說的不止這些,話多得如同交代後事一般,將八寶耳朵都聽起繭了。
他又說:「神尊就帶著餘羨吧,否則就算回去了,他也是提心弔膽,說不定還要哭鼻子!」
八寶說完怕挨罵,低飛放下他二人,馬不停蹄朝另一面飛去。
「八寶說得沒錯,我確實會如此。」餘羨拍下身上沾的羽毛,「不僅要哭,還會置你的氣。」
「那幸好沒逼著你,不然雪凰要成別家的了。」白盡澤打趣的話音才落,鬼面已經追了上來。
他開了懸棺,將一眾難纏的鬼魅擋在懸棺之外。
風平浪靜的另一面,雲挽蘇莫名起了熱,燒得渾身滾燙,時而嘔吐,時而抽搐,昏迷了幾次。
圭臧幾次想走,實在放不下心,便一直陪在左右,想等人醒了再走。
鬼醫診脈後,滿面愁容,「鬼君,小公子乃是急火攻心。」
圭臧:「這該如何……」
「逢應閒!」 雲挽蘇驚叫一聲,做了噩夢,嚇得滿頭大汗。他略過鬼醫,看到圭臧,便起身一把將其抱住,「你放了餘羨,放了他吧,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雲挽蘇夢見餘羨死了,同南禺一族的屍山血海躺在一處,他只是看著便覺得害怕至極。
慶幸只是夢的同時,還是痛苦。
他不知這樣的痛苦,是怕圭臧生,還是怕圭臧死。
推門進來一名鬼面,稟報導:「鬼君,他們已…」
圭臧忙揮手打斷:「出去再說。」
他預備起身,雲挽蘇抓緊他的手,握在手心裡,懇求道:「你陪一陪我,逢應閒…」
「你先休息,我很快便回來。」
雲挽蘇將人抓得更緊,繼而再次擁抱著他,「你我糾葛千萬年,我知道,你對我的這份情誼不全都是假的。無論你是道士逢應閒,還是天帝丞靈,抑或是鬼君圭臧,我都很愛你。這便是……便是我有錯的地方。」
雲挽蘇第一次將愛說出口,圭臧倍感動容,柔聲安撫道:「別哭,你知道我會捨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