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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19:05 作者: 貳兩肉
「雪凰應當不願你有事,否則也不會自願將元神的碎片贈予你。不若將不快的事抹去,你好自在活著。」
「不……」雲挽蘇搖頭,失聲哽咽:「我不該活,最是不該...是餘羨救我才留下一條命,我雖知不能將他辜負了,可多活一時,我便覺得煎熬…我乃再普通不過的紅蓮,死不足惜...」
「你且放心,若沒了記憶,你便只是你了。可活在這世間,若沒有惦念之人,便難撐下去……」白盡澤這句話更像說給自己聽,沉默半晌,他將手心的那股無形力量推了出去。
「那便記一些,不記一些罷。雪凰若知道,定然會開心。他曾和我說過,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雲挽蘇來不及回話,受下了那股神力,化作一隻蓮,靜靜地躺在地上,周身散著細細碎碎的光芒。
慢慢地消失。
雲挽蘇是靠雪凰的元神才得以存活的,若那所謂的懸棺能夠收攏雪凰的元神。那麼,雲挽蘇最終的歸宿,應是在那懸棺中。
白盡澤起身,離了這個地方。
自此,南禺同南海,只是一個神話傳說。
靈山日益荒蕪,新帝繼位之時,極之淵多了一位避世的神,法器懸棺,謂之,審判者大人。
神庭遭遇重創後,換了新的一批仙神。白盡澤從未過問,越發對塵世漠不關心。
審判者名聲不好,因他捕捉的惡鬼亡靈皆不會有好下場。特別是妖怪,若進到他的懸棺中,便只有一個死。
他終日盼著一隻雪凰能夠尋到他。
忘了是懸棺第幾次異動,大雪覆蓋的蠻荒,走來一位少年。
這是他第一次尋到雪凰的蹤跡。
第84章 夫君。
「師父...」
有人呢喃。
餘羨躺在碎石堆中,闔著眼,面色煞白。涼意自周身蔓延,凝結的冰一點點怕爬滿整個洞穴。
面頰滑下兩行清淚,他似被桎梏在無邊的黑暗中,無形的鎖鏈遍布了全身,如何沖不開這道束縛。
從前種種一幕幕回溯,滅頂的絕望壓下來。餘羨百般痛苦,無聲吶喊,在無盡的苦痛中殘喘,無人應答。
破損的衣襟中滑出一支泛著微弱光暈的紅蓮,落地化了人形。雲挽蘇伸手,指尖朝餘羨的鼻息探去,微弱的氣息貼著指背。人沒事,他才鬆了一口氣
雲挽蘇撐在冰面上的手掌凍得紫紅,他趴著,晃一晃餘羨的肩,喚道:「餘羨,快醒醒。」
遍地的白冰,洞內溫度驟降。這些冰雖和餘羨有關,若他遲遲不醒,就可能把自己活活凍死。
比起凍死,還有更棘手的狀況。洞頂的冰錐斷裂,砸下來的脆聲接連不斷,落入無盡深淵,久久不見迴響傳來。
雲挽蘇心中發怵,口中冒著寒氣,「餘羨,你快醒醒,快醒醒啊,我們得出去,這裡要塌了...」
他靈力微弱,站起身都困難,莫要說帶著餘羨走了…
趴久了,眼皮越來越重,雲挽蘇迷糊呢喃,「小殿下...」
血味越來越近,雲挽蘇一瞬驚醒了。抬眸看到一人從深淵爬上來。
圭藏。
似守受了重傷,走路不穩,抑或是這個山洞本身就在搖晃。雲挽蘇眨眼,再次陷入昏沉。
圭藏將雲挽蘇抱起來,指使他拉著餘羨的手鬆開了,雲挽蘇混沌的思緒清醒些許,慌忙道:「餘羨...餘羨...」他用手去夠人。
圭藏只是淡淡瞥一眼地上的人,預備將這隻雪凰也踹下高崖。
雲挽蘇猜出他的意圖,熱淚一股腦往外涌,連連搖首,抓著他的一隻胳膊,「圭藏,不要…求求你不要傷他…」
圭藏腳下遲疑,終是收回了腳,抬手將他的淚溫柔抹了,「不傷他也行,你答應隨我回陰府。」
「好,我跟你回去。」雲挽蘇咳嗽幾聲,「白大人不在,餘羨一人在此處,會死的……」
「我只答應你不傷他,卻沒說要救他。」圭臧大步離開這個地方,一路始終不發一言。
不多時,洞中傳來岩石裂開的巨響。大大小小的石子混雜著冰塊砸下來,
此時,最先淹沒的深淵倏地竄出一條白綾,扣住牆壁的縫隙。往下墜的石渣仿佛會拐彎,避開了一處。
白盡澤未曾損傷分毫,落地後直奔徒弟而來。
餘羨身子冰涼,只見出氣不見進。他半刻不曾耽誤,劃出一道血陣硬出了懸棺。聞到這股熟悉的血腥,昏迷中的人緊緊蹙起了眉,嘴裡低聲喃喃,說得最清的便是那句『師父』。
萬年冰封的極之淵,霧凇白雪盡褪,萬物復甦冒了新芽,潺潺的山水一瀉而下,大大小小的瀑布和蝴蝶飛鳥,宛如一處世外仙島。
倒在庭院的掃帚散了架,殘餘捲起一道小小的龍捲風,裹挾新綠的葉,衝出一隻長角的鳥。
鳥兒如獲新生一般在極之淵頂空暢飛,啼叫似嬰兒的哭聲,乃是上古凶獸之一的蠱雕。
「活祖宗來了。」八寶低飛,顱頂的羽毛似乎還綁著一個俏皮的沖天揪。
他探近白盡澤,將目光停在他懷中的少年身上。八寶壓低了聲音,「餘羨...?」
餘羨眉心又動。
對於極之淵的變化,以及離了掃帚,破土重生的八寶,白盡澤都不足為奇。只柔柔看一眼懷裡昏迷不醒的雪凰,因他回來了,所以不足為奇。
這次並未帶他去寒池,而是房中備了浴桶,將渾身冰涼涼的人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