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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19:05 作者: 貳兩肉
雖說南海鮫人遷移到了岸上,可水下也未空著,仍生活著一些不願上岸的原住民,其中不乏那些見不得光的人和事。
這般想著,餘羨的思緒重新又變得混亂,他最後想的是,白盡責應當不喜歡他,否則方才他那般懇求,為何連停都不肯停下半刻...
此次墜入深海,在白盡澤看來,是不是任性為之呢……
...
這次醒來,窗外一片光亮,日頭應當掛在了最頂空。餘羨先看到了聊蒼,著一身墨綠色衣裳,遠遠地站在房門口。
他難得良心發現,心知餘羨害怕青龍,遂以人形示人,定在了門口,望向他的神情不似從前那般的不屑,增了一絲著捉摸不透的探究。
被這樣直勾勾而犀利的眼神盯久後,餘羨下意識閃躲,微張開嘴唇,發出沙啞的呼聲。
他想本想說,讓聊蒼快些出去。
白盡澤聞見響動,才來得如此及時。進來反手帶上房門,將聊蒼一同關在了房外。
餘羨欲喚師父,這兩個字堵在喉間就是發不出來。若能開口,將在漁村的歉意吐露清晰一些,或許會好受……
白盡澤作勢要為他把脈,餘羨不由想起南海漁村,他的種種行徑。不論是擁抱,還是那個不受控制的親吻,以及忘情的言真心……
都是不合時宜,大逆不道的事。
他自己先將自己厭惡了個遍,下意識就要將手縮回來。
並未賭氣,而是知道面前的人不喜歡自己,他甚至喋喋不休地將心意硬塞給面前的人。
如何能不去避嫌!如何能像以前那般肆無忌憚....
白盡澤說:「別躲,為師看看你體內的餘毒清乾淨沒有。」
餘羨搖搖首,緊緊地將手縮在袖中,垂下下巴,連面頰也想藏進被中。
這裡是白盡澤的臥房,他躺在白盡澤的榻上,卻一心想著怎麼回他的竹樓。
「聽話,若不清乾淨,你還會像昨日那般難受。」白盡澤不容他拒絕,倒是沒再把脈,而是從袖中拿出一個淡青色的瓷瓶,斜斜倒出兩粒黑色藥丸,將溫熱的茶水遞過來,道:「把這個吃了,再好好睡一覺,醒來也差不多好了。」
餘羨確實害怕還像昨日那般不受控,伸手接過藥丸。他不要茶水,仰頭直接吞咽下去,苦澀自舌尖蔓延,眉頭不見皺一下。
做完這些再次背過身躺下,他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未曾說。
而白盡澤也只是掖好雪凰的被子,走前將手探到他額前,燒熱不曾退下,他並不放心直接離開,坐在榻邊守了許久,待雪凰闔眼睡去才起身離開。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餘羨默聲睜開眼,從榻上坐起來,先是試探一番,發現能走來後徹底離開了床榻,撿起外袍套在身上。
這次無論如何,他也該真的回禺了。
穿戴整齊,餘羨將腕上的玉髓褪下來,指腹輕輕摩挲上邊圈圈纏繞的紅繩。他將紅繩也取下來,就著桌上獨一盞搖曳的蠟燭點燃了,不知疼一般將燃燒的紅線放在手心中燒。
『哐嘡』一聲,房門被從外大力推開。
意料之外的是聊蒼。餘羨收攏拳頭,將燃燒過半的紅線藏在手袖之下。
「你在燒什麼東西?」聊蒼終於不是方才那般探究的眼神,換上往日的不屑,關上房門後,自己推開椅子,坐在圓桌前,又問:「你想去哪裡?」
餘羨瞥他一眼,並不想回答。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想走?不行,主子沒點頭之前,靈山你就下不了。」聊蒼冷冷淡淡地說完,再問:「你同主子當真只是師徒關係?」
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問話,使得餘羨更不想搭理他。
聊蒼伸長手臂將他拽過,近乎丟一般的扔到身側椅子上,「我問你話,你同主子是普通的師徒關係,是嗎?」
「問我這些做什麼?是不是難道你不知道?還需我親口告訴你一遍?」餘羨甩開他的手,別開視線,手心灼燒得疼清晰無比,他此刻正是煩躁。
雪凰說:「日後就不是了。你如此厭煩我,待我走了,你定是最開心的那一個。現在不必攔著我,我要回南禺,此後都不來靈山了。」
聞言,聊蒼沒忍住哈哈地笑,卻沒看不出半點開心的模樣,笑完冷哼道:「張口閉口回南禺?也不知你小時候說了多少次遍。你現在是靈山上的徒弟,豈能是說走就能走的?」
餘羨點頭呢喃:「得問過師傅...」
聊蒼懶得應他。
餘羨嘆息道:「我應當是昨日說了大逆不道的話,也做了大逆不道的事,當不成徒弟了。師父心軟,想來不會親口趕我離開。念著十幾年來的情誼,我並不想同師父像陌生人一般老死不相往來,不若先走了,日後見到還能當個舊友招呼。」
聊蒼聽的重點卻是:「你同主子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與你何干,憑什麼和你說……」餘羨不願同他待在一個地方,起身大步往外走。
聊蒼忽而道:「你難道不想知道,你落海之後,主子都為你做些什麼嗎?」
「師父救了我,此等救命之恩我不會忘,待日後師父需要我捨命之時,餘羨絕不退縮。」
「說得輕巧,還不是不願知道他到底為你做了什麼。雪凰,你比誰都清楚,主子疼愛你,昨日你墜了海,他趕到時已經見不到你的蹤影了,於是他跟著跳下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