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2023-09-08 13:19:05 作者: 貳兩肉
    圭藏鬆了手,沒有回應。

    雲挽蘇死死拽著他的手臂。他不看自己,便硬生生挪到他跟前,「那天你和雙花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圭藏,你有苦衷對嗎?」

    倒地的靈梵捧腹大笑,血水順著衣襟一直往下。在他的咿呀聲中,雲挽蘇聽到了嘲意,這些嘲意都給了雲挽蘇...

    雲挽蘇瞥了他一眼,一點點鬆開抓著圭藏的手。

    「我...我也是你對付白大人的棋子?」

    圭藏看他許久,突然俯下身,以額觸到雲挽蘇的額。

    這便是答案了。雲挽蘇心又重新墜了下去,念道:「你一開始同我交好,便是為了今日...」

    「不是,」圭藏說,「與此事無關。」他深嘆口氣,「我送你回...回十里荷境。」

    雲挽蘇不聽,質問道:「你一早知道我偷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才故意放我回去同餘羨師徒通風報信!你打算做什麼?他們又在何處?」

    雲挽蘇說著淚奪眶而出,滑到下巴尖掛著,「和以前一樣不好嗎?哪怕,哪怕我聽話待在陰府,你不許我出來我就不出來了。不要做糊塗事,圭藏,我求求你...」

    圭藏卻皺眉,說:「你同他們相處了多久,又和我待一起多久,為何事事總要替別人著想?」

    雲挽蘇將淚擦抹乾淨:「我不想你有事,也不願餘羨師徒有事...」他頓了頓,不願再說了。

    「圭藏,我只問你,餘羨他們在哪?」

    「水下。」

    第57章 分生乏術。

    無風無雨,棧道下幽深的水面暗波涌動。雲挽蘇悄悄瞥一眼圭臧,假意靠近,而後錯開人,縱身躍入水中。

    水面翻白,人已經無影。

    貼身的水涼意刺骨,水下波動更甚。雲挽蘇扛不住凍也受不住沖盪。他今日不敢言苦,憋著口氣往下游。

    靜沉水低的大片石頭人微仰下巴,似守陣的兵俑,凝視擅闖者。

    此番居高臨下的打量全貌,雲挽蘇赫然發現石頭人圍繞的中心,和寨中巫疆聖女跳舞的八卦羅盤神似。

    相比之下更為驚悚駭人,羅盤在水波的映襯下,猶如添上了生命,緩緩轉動起來。他畏懼到不敢直視,脊背竄上一股電擊般的麻,心臟也狂跳不止。

    前方不可預料,身後是深淺不知的圭藏,本是再簡單不過的愛恨情仇,竟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思忖間,耳邊水流翻湧,雲挽蘇猝不及防被這股力掀翻了,砸在石頭人身上,胸口未愈的傷口裂開了,血色瀰漫的同時,人徹底失去意識。

    片時,方正暗道探出兩人。

    餘羨先發現雲挽蘇,和即將伸手抓到雲挽蘇的圭臧。他眼疾手快,拋出魂鏈搶先將雲挽蘇拉到身側。

    圭臧抓了空,登時臉色大變。

    雲挽蘇現了本體,泛淡淡螢光的紅蓮飄飄搖搖往下墜。鎖魂鏈鬆了,餘羨探臂去接。

    圭藏的手差之毫厘,紅蓮又被餘羨截胡,收進懷中。白盡澤在一旁護著人,圭藏就是再氣急,也不得不將這口惡氣壓下去。

    餘羨憋不住氣,滾動的氣泡在唇邊散出來,搶了人逃跑的間隙,他握上白盡澤的手,偏頭湊過去要了一口氣。

    此等嫻熟,白淨澤竟有些許想笑,被飄散的墨發擋住了,餘羨抬眼不曾看到,若被看到,雪凰下次便羞得不會這般了。

    他不知白盡澤作何打算,本能想往岸上游。白盡澤則提人到身側,轉頭往最底下的羅盤去。

    雙花同那條青蛇方才就是往這個方向逃去的。現在再加一個圭臧。

    硬打能打過,可比起直接動武,白盡澤更想先拿到雪凰的元神後再動。

    水底另藏玄機。眾多石頭人,看得到卻如何都靠近不了。這方不大的水潭,猶如萬丈的深淵到不了頭。

    師徒二人落到一尊泡得發黑的石像前,懸在水中,這一次沒人耐心找機關,直接毀了入口。

    一道屏障阻隔在之間,白盡澤摟住餘羨的腰,護好,闖進去。

    腳一瞬踏在長廊的地面,增了幾分失重之感。廊壁兩層豆大的冰珠子貼著表面,寒霧瀰漫。頭頂更是一整排拉長的冰錐子垂掛而下,似鋒利劍刃,晃著幽幽銀色。

    寒意從另一頭飛撲,瞬間裹了全身。餘羨裹緊衣服,視線暗察一圈。

    這地方同他們進巫疆,不慎入的枯骨洞穴相連通。

    若那次不慎衝下來了,能到達的終點便是這裡。而這一處不知又通往哪一個終點。風聲刮耳,兇險難測。

    餘羨被吹得身形後移,白盡澤眸光一動,聞見身後的響動,緊了手臂,掐著徒弟後腰攬在了胸前,施法擋住風。

    「白大人,我想,我與挽蘇之事,不用你師徒二人操心吧?」圭藏定在他二人身後幾丈距離不曾靠近,話語中帶一絲慍怒。

    「不用?」白盡澤輕笑一聲,輕拍徒弟的背,待餘羨咳嗽完,慢條斯理地回道:「究極根本,你說我該不該操心?」

    圭臧:「哦?此話怎講?」

    「你心裡清楚,何必問我。」

    聞言,餘羨抬臉看白盡澤。

    是他想多管閒事,這件事賴不得白盡澤。他濕漉漉的面頰咳得發紅,冰涼發麻。餘羨自己抬手揉搓一把,接著輕輕貼著胸口藏的蓮。他都這般冷,雲挽蘇恐怕也挨不住。

    一股奇異之感蔓延開。

    好些時候餘羨心存奇怪,白盡澤說他性子冷淡,輕易接納不了外人。若提鐵毛,算起來他們也相處了十幾年,玩到一處有理有據。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