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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19:05 作者: 貳兩肉
如此一來人人都敢闖他十里荷境了……
白盡澤倒沒說什麼,點頭吩咐他儘快。
雲挽蘇小心翼翼道:「想來白大人也不放心我和你徒弟待一起,不如咱們談點條件,你放心,我也放心。」
「什麼條件?」
雲挽蘇:「我救你徒弟,你救救我的荷塘?」
白盡澤掃了一眼,這等小事實在不足掛齒便點頭答應了。
雲挽蘇心中一喜,被捆住了手,只得用下巴點點棧道的另一端,「我的住處那,白大人請隨我來。」
餘羨原本靠著白盡澤的肩,臉色越來越白,揪著白盡澤的袖子,攥得緊緊的。
他低聲呢喃著什麼,挨近了聽是在喊『師父』,每一聲皆帶了哭意。
白盡澤不知他到底看到了什麼如此害怕,將人放在床榻上後,拍著心口輕輕哄。
自小就這麼哄過來的。
十二年前大雪,審判懸棺逮著個奶娃娃。
娃娃雖小,看人時眸子冷得很。白淨的小臉被雪照的一絲血色也沒有了。
白盡澤背著手,彎下腰想捏一捏他奶呼呼的臉,卻被娃娃躲開了。
他收回手笑問:「走了多久?」
娃娃搖頭:「不知」
白盡澤接著問:「記不記得怎麼進來的?」
娃娃還是搖頭:「不知道…」
白盡澤再問:「那你想去哪?」
娃娃止住步子,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雪白,迷茫道:「我不知道。」
白盡澤唇邊帶著一抹柔柔的笑,蹲在他面前,抬手將娃娃睫毛沾的雪掃了。
白盡澤說:「這裡不是好地方,呆不得。」
娃娃聽不懂,問他:「怎麼來,在哪裡,又要回哪裡去,我不知道,都不知道。」
白盡澤問:「還記不記得叫什麼?」
「餘羨。」
白盡澤笑他:「獨獨記得名字?」
餘羨望著他不說話。
「隨我回去吧。」白盡澤將娃娃抱起來,問他:「你可願隨我回去?那地方常年冰天雪地,你要想清楚。」
餘羨先是皺眉,似乎聽明白了。
他點頭,展開極短暫的笑顏,與之冷漠不匹的驚艷,似大寒天夾縫在皚雪中的梅,透著冷清帶著冷漠,卻又沾了點鮮活。
白盡澤在極之淵待久了,幾千年不見活人,聞此笑不由愣神,他忽而伸手指腹輕點,雪地上印出一行字。
聽他道:「臨塵數載卻難逢一笑,你我有相見的緣。」
餘羨靠著他汲暖,「...相見的緣。餘羨記得這句話。」
那日白盡澤照常收棺回極之淵,不同的是手中牽了個粉雕玉琢的瓷白娃娃,認生不愛說話,只願跟在白盡澤身邊。
風聲大點都能被嚇著,白盡澤晚上總要先將他哄睡了才能做自己的事。
一晃過去十二年,五歲的娃娃大了,不需要哄,心裡能藏事,害怕也不再說出口。
白盡澤現在哄著人恍惚回到那段時光,不由搖頭一笑,「那時的膽子如何這么小?呼嘯的風到底怎麼嚇人?」
他望著餘羨的眼神,是不加掩飾地寵愛,還有點別的情緒。就同餘羨珍重他送的那塊墜佩一般,他亦是這樣珍重他的小徒弟。
雲挽蘇換了身乾淨衣裳,敲了敲房門才進來,反手將門關上了。
「白大人,我準備進去了,無論發生什麼,還請不要出聲,謹防你徒弟聽到聲音意識錯亂。」
「嗯。」
雲挽蘇席地而坐,手中捏了一串翠綠珠子,是盤得光滑透亮的玉蓮子。
不多時,雲挽蘇的神魂無聲無息離了體。
再睜眼已經進到了餘羨的幻境。
冰天雪地凍得雲挽蘇直打哆嗦,快步穿過冷颼颼的霧凇林才聽到嘩嘩的水聲。
高山瀑布一瀉而下,底下有一條道可以穿過去。雲挽蘇聽著震耳的瀑布,還在琢磨怎麼進來到現在還沒碰見餘羨。
抬眼工夫看到瀑布之下的池子裡泡著一個人。
身上的傷還在滲血。
雲挽蘇大惑不解,腳步也慢了。
餘羨這是渴望了什麼需要負一身的傷?雲挽蘇大可以將人直接拉出幻境,不過,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未來的審判者會渴望些什麼?這太讓人好奇了!
極之淵的寒池能療傷,騰的煙是冷霧,池水比冰雪還凍人。餘羨在後山練功時不慎被突然闖入的寒冰獸傷了。
他自知自己沒用,打不過區區寒冰獸,所以瞞著白盡澤來寒池療傷,想神不知鬼不覺。
可白盡澤就是事事了如指掌,餘羨眼睜睜看著他朝自己走來。
「寒池只療內傷,背上的口子沾著寒池的水,如同傷口撒鹽。回去,我幫你上藥。」白盡澤沒有半分責怪之意,伸手想抱他出來。
餘羨浸泡在池中的皮膚凍紅了,背上是寒冰獸的抓痕,兩爪子八道口。這都沒什麼,關鍵是他此刻衣不蔽體,害臊得往後縮,避開那雙手。
他小聲說:「不要。」
「聽話,不上藥好不了。」白盡澤脫了外袍給他裹上。雖裹上了,出來時的一瞬間還是被白盡澤都看到了。
餘羨別開臉,將紅透的耳尖也縮到袍子裡。
他的小動作,白盡澤一個沒落下,攏了攏他身上的衣物,邊走邊道:「這一帶是寒冰獸的棲息地,傷你這只不知怎麼闖進來的,已經驅逐回深山,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