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2023-09-08 13:09:30 作者: 月見茶
    他身上是等級更低的天師制服,捂著自己的左眼,鮮血沿著指縫與臉側流下。

    「怎麼這麼不小心?」卓清緩步走近,看著連譯身上的血污有些嫌棄,隨手翻出一小瓶藥膏扔過去,「我還有事,自己清理乾淨。」

    然而藥膏根本起不了作用,受傷的左眼得不到及時治療,最後連譯用自己積攢下來的錢,買下一枚特製的眼球換上,勉強保住一點微弱的視力。

    在這個時期,卓清會經常給連譯安排任務,這些任務換作是其他同級別的天師,一般要兩三人結伴完成。

    但連譯沒有朋友,別人見了他都躲著走,更不會有人願意和他一起做任務。

    於是他只能獨自完成,時常會受傷。

    好在連譯的實力遠超同齡人,每次的傷都不算嚴重,吃點藥休息休息就能好。

    只是他越發孤僻沉默,難得遇上心性溫和的人對他報有善意,他也不願回應。

    湧入的記憶還在源源不斷,來到連譯七八歲的時候。

    他護著身後兩具冰冷的屍體,渾身都是血,忍住眼淚一邊發抖,一邊竭力做出冷靜的表情。

    眼前的人又是卓清,他打量了連譯幾眼:「你父母已經死了,跟我走吧。」

    這應該是他表露出善意最多的時候,況且連譯要是不跟他走,多半也活不下來。

    卓清一開始告訴連譯,會教他靈術,讓他成為一名天師,對外也是這麼說的。

    可在進入內庭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只是把連譯帶出去,扔到煞氣重的地方,充當怨魂的誘餌。

    連譯幾次死裡逃生,他的天賦很高,也很聰明,知道卓清沒把他當人看,開始偷學靈術。

    正式成為卓清的學生那天,是他故意在人多的時候施展靈術,並喊了卓清一聲「老師」。

    被不少人看著,卓清順勢應下,臉色卻不太好。

    他陰冷的目光落在連譯身上,惡意透過記憶傳達至南燈,仿佛親身經歷。

    南燈再度回神,從紛雜的畫面里抽離,一把抱住連譯將他摟緊。

    連譯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摸著南燈的髮絲輕聲問道:「困了?」

    面對南燈,他語調一貫溫柔,與南燈在記憶中看到的很不同。

    南燈鼻尖一陣酸澀,含糊著說:「沒有……」

    他略帶急切地親了連譯好幾下,兔子頭被擠掉下去,失去耐心帶著小傘走了。

    兩人還在樓梯里,隨時可能會有人過來,但連譯向來不會拒絕南燈。

    加上才剛學會接吻,是最沉迷上癮的時候。

    南燈背靠著樓梯扶手,摟著連譯的脖頸乖巧探出舌尖。

    恰好此時翁平然與林玖交談完,從前廳出來,正好看見兩人。

    林玖反應最快,趕緊拉著翁平然往反方向去。

    翁平然一愣神,拉下臉來。

    南燈這才剛剛睡醒不久,身體未徹底恢復,而且大白天的還沒進房間,這就……

    翁平然氣極,忍不住說道:「這……這是瀆神!」

    林玖低聲勸著:「走吧老師……」

    南燈隱約聽見了翁平然的聲音,短暫走神。

    連譯鬆開他,抬眼掃向兩人的背影,帶著南燈上樓。

    回到房間,南燈找到兔子頭,拿走小傘。

    他確認了,就是竹傘能讓他看到連譯的過去,這是法器的另一個能力。

    連譯得知這一點,面上沒什麼反應,他的過去單調乏味,沒有值得看的東西。

    南燈十分心疼他,把卓清罵了一頓:「這個人真可惡!」

    連譯卻像在聽別人的故事,自從南燈出現在他身邊,所有的一切都與從前不同。

    竹傘的第二個能力,南燈還想再繼續試驗一下,他戳了戳兔子頭,又戳在自己身上,都沒有反應。

    他這會兒困了,回臥室睡了一覺。

    等南燈醒來,連譯把翁平然叫了上來,還有另外幾名天師,挨個讓南燈嘗試使用竹傘讀取過往。

    撐開的小傘懸空,圍著翁平然打轉,只需幾秒鐘,南燈便看完了他半生的經歷。

    他也不覺得累,竹傘消耗的神力極少,除了看太多會眼花,沒有其他不適感。

    為了繼續研究這個能力,林玖還給南燈送來了兩隻怨魂。

    怨魂沒有被放出來,僅關在陶罐中,小傘圍繞陶罐轉了半圈,南燈同樣看到了怨魂生前的經歷。

    「召喚淨化之雨,探知魂體過往,」翁平然激動道:「不愧是您的法器!」

    這兩種能力,既契合南燈的性格,也能為他提供不少幫助。

    他先前一直被關在業障塔,也沒經歷過太多事情,又十分單純善良,翁平然沒敢說,他總擔心南燈會不會被人哄騙。

    現在有了竹傘,一個人可以說謊話,過往與所作所為卻做不了假。

    林玖很快想起一事,低聲提醒:「老師,謝運那邊……」

    翁平然更加激動:「是啊!他嘴硬得很,什麼都不肯說,用這法器一試便知!」

    不過要用竹傘知道謝運的一切,南燈就得去見他。

    翁平然提議,可以把謝運的眼睛蒙住,也不用和他說話。

    「到時再說吧,」南燈應道:「我不怕他。」

    他轉而問起連譯的狀況:「禁制的解藥做好了嗎?」

    聽見這話,翁平然冷汗都要掉下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