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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09:30 作者: 月見茶
連譯提不起半點脾氣來,低聲道:「以後不可以隨意進浴室。」
南燈喜歡親近他,又不懂分寸。
前幾次就算了,要想長久留他在身邊,即使是只鬼,也得教一教。
南燈應聲:「哦……」他沒有問為什麼,看了那麼多電視,隱隱約約猜得出來原因。
「好了,」連譯示意南燈鬆開他,「先去臥室等我。」
這多半是答應給他咬一口的意思了,南燈雙眼發亮,乖巧點頭。
等南燈一走,客廳里又只剩下連譯和兔子頭。
連譯關好門窗,同時用靈術在房子外側設下一道陣法。
陣法的出現悄無聲息,肉眼無法看見。
他走到沙發旁,兔子頭在那邊的角落啃盆栽,大半的綠葉都被它摧殘過。
連譯抬手,靈術隔空拽住兔子頭的耳朵,把它帶到自己眼前。
兔子頭懸在空中,嘴邊還殘留著葉片。
連譯低聲道:「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兔子頭身上的氣息比南燈還淡,也是最弱的一類魂體,像鬼又不像鬼,愛吃小紙人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
他先前不怎麼在意兔子頭,也懶得管,特意準備的小紙人,實際也是為了南燈。
結果這樣一隻奇特又弱小的生物,把幾隻三級冤魂全吃了。
鬼吃鬼的情況雖然少見,但也是有的,最不尋常的是兔子頭能咬開貼了符咒的陶罐而不受傷。
南燈曾說過,兔子頭一直在塔里陪著他。
其實南燈身上也有不少奇怪的地方,他與尋常的鬼魂完全不一樣。
突然倒塌的業障塔,兩隻很特別的魂體。
又或許是他想多了,陶罐是個意外,兔子頭只不過是什麼都吃而已。
兔子頭被抓起來的時間越來越久,它有點不高興,漆黑的瞳孔開始泛紅。
這時,連譯鬆開禁錮住它的靈術。
兔子頭在空中靈活翻身,穩穩落在沙發扶手上。
連譯居高臨下看著它,片刻後轉身回臥室。
他猜測南燈應該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兔子頭是個只會亂吃的寵物。
換作別的天師,一定會將兔子頭和南燈抓住,仔細追查來歷。
不過連譯並不想管,幾隻怨魂而已,吃了就吃了。
再過段時間,他也許就不再是天師這個身份。
連譯回到臥室,南燈聽見他的腳步聲,先一步打開門。
他看著是要比白天虛弱些,臉色也蒼白幾分,眼神期盼地望過來,顯得更加可憐兮兮的。
連譯伸出手,南燈頓時撲進他懷中。
「可以讓我咬一口嗎?」南燈額前的髮絲蹭著他的下巴,帶來絲絲涼意,「就一口。」
連譯關了房門,將燈具擰到最暗的一格:「好。」
他坐在床邊,南燈幾乎迫不及待地咬上去。
熟悉的香甜味道湧入身體,南燈終於不再感到飢餓。
說好一口就一口,他眷戀地舔唇,也舔了舔連譯頸側的一小塊皮膚,把不小心溢出來的都舔掉。
連譯似有所覺般,那一側的耳根慢慢泛紅。
南燈吃飽了精神恢復不少,半透明的魂體好像都變實了一點,柔順的髮絲更加烏黑。
他在溫暖的懷裡還不想起來,抱著連譯:「謝謝你……」
南燈記起電視裡的台詞,認真地說:「以後你有什麼要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幫忙。」
「不用幫忙,」連譯微垂著眼,「陪著我就好。」
他語氣淡淡的,像是隨口一說。
南燈卻呆了一下,一雙漂亮的眼睛安靜望著他。
連譯偏頭與他對視:「怎麼?」
南燈將他抱緊:「沒什麼。」
他突然意識到,連譯獨自居住在偏僻的郊外,沒有任何親人或朋友來拜訪過。
還有他手上的傷那麼嚴重,也只能自己給自己上藥包紮。
哪怕是南燈被關在塔里的那段時間,也有兔子頭一直陪著他。
他有些心疼,歪頭靠在連譯肩側:「那你困不困,我陪你睡覺好不好?」
連譯頓了頓:「好。」
臥室的房門不知何時上了鎖,兔子頭來到門前,聽見裡面有整理被子的聲音。
它撞了一下門,裡面沒有回應,於是轉身又走了。
屋內的光線昏黃,連譯已經睡下。
南燈就趴在他身旁的被子上,枕著手背看著他的睡顏。
魂體沒有什麼重量,不會壓到被子,也不會弄出太大的動靜,又能一睜眼就看見。
從這方面來看,南燈的確是很適合的陪伴。
等到連譯呼吸平緩,南燈悄悄去客廳看了一眼,叮囑兔子頭老實待著別亂來,再回到臥室時關了燈。
他摸黑爬上床,躺在連譯身邊。
第二天一早,連譯醒來時,南燈還在熟睡。
他側身靠過來,手臂搭在連譯身上,姿態十分親昵。
連譯沒有叫醒他,用靈術撩開南燈臉頰邊的碎發。
一夜過去,南燈吃下的生魂再次吸收,身上的衣物又比之前新了一點,原本毛躁的衣領平平整整。
他皮膚白皙,微張的嘴唇紅潤,眼睫纖長根根分明。
窗簾遮擋住陽光,在不夠明亮的光線下,恍惚間竟覺得他不再是魂體狀態,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