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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00:46 作者: 寒菽
同學倒了一片,打著酒嗝,指著他鼻子罵他不要臉:「你明明這麼會喝酒,還裝自己不會喝?」
季巍則一臉冷靜、面無表情地說:「我覺得我的感覺有點發麻,我應該已經喝醉了吧。」
因此,你無法從臉紅程度來判斷季巍到底有沒有喝醉,又究竟醉了幾分。
但今天季巍身上的酒氣的確格外濃重,往他身上一挨,厚厚的酒氣像是把湯煦恩也連帶裹住了。
季巍還問他:「我是不是太重了?」
湯煦恩當然是說:「沒有啊。」
因為季巍身子沉、腳步踉蹌,湊到他耳邊說話時像是控制不住自己,嘴唇近的都從他耳垂上擦過了,湯煦恩匆匆忙忙地別過臉。
湯煦恩一邊緊張得拿捏同季巍的距離,一邊把季巍搬到臥室,沒想到的是,季巍的媽媽在搬家時也將季巍少年時的東西也一起全部照搬過來了。
他沒來得及仔細打量,先安置好季巍。去衛生間擰了毛巾回來,本來躺著的季巍在床邊坐了起來,敞開腿,手支在腿上,一副大馬金刀的坐姿,一臉嚴肅,不大清醒。
湯煦恩少見季巍這樣失態到有點傻氣的模樣,忍俊不禁,把毛巾遞過去:「你現在是清醒的嗎?」
季巍搖搖頭,一臉淡定地說:「不太清醒。」
湯煦恩又下樓去問季巍的媽媽要了醒酒藥來。
季巍吃過藥。
湯煦恩說:「把水杯給我,我放還到樓下去。」
季巍忽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手心滾燙,看著他真情實感地說:「小煦,你對我真好。」
湯煦恩怔忡,臉紅了下,說:「沒有。我只是給你倒了杯水而已啊,這誰都能做。」
他還真不覺得自己對季巍非常好。與季巍給他的好來說,他自認能回報季巍的並不多。
小時候還不知世事,你遇見一個像是在雲端的人,他對你很好很好,你會幻想自己將來出人頭地、卓越不凡,然後滴水湧泉地報恩。但等你長大了,你會發現,自己只是個普通人,沒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份沉甸甸的恩情你根本無法同等報答。
而且,他為季巍做的這些,他覺得換作別人都可以,所以他無法居功自滿。
「小煦,過來。」季巍說。
湯煦恩還在怔神,季巍長臂一伸,攬住他的腰,一下子把人拉近到自己的身前。
湯煦恩瞬間面紅耳赤,他反射性地把不知該往哪放的雙手按在季巍的肩膀上,往後仰去,感覺像是在拘束一隻野獸,避免他跳起來撲倒自己。
季巍仰著臉看他,眼角含笑,如在看心愛的寶貝,捧高了看,百看不厭似的,又說:「小煦,你真好看。」
湯煦恩知道自己是長得還不錯的。
可鮮少被人直白誇獎,尤其是被季巍這樣說。
本來他還想詢問季巍,只是兩三句話之間,就全忘光了。
估計這會兒季巍是真醉了吧,湯煦恩將信將疑地想。但這傢伙,人是醉了,手卻很不老實,一隻手已隔著衣服,從他的腰到了後背,接近脖子的那一塊,湯煦恩最受不到別人碰他這裡,一摸就身體犯軟。
湯煦恩紅著臉,低頭不好意思地說:「你別這樣……」
季巍明知故問:「我怎樣啊?」
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湯煦恩一個激靈,像是怕被抓姦一樣,馬上掙開,側立一旁。
季巍的懷中一下子空了,他興意闌珊地捻了捻指尖,像是在回味方才的手感。
季巍的媽媽走過來,一無所知,親切和藹地說:「小湯,你睡客房嗎?我讓阿姨給你收拾。還是跟季巍湊合湊合睡一個房間?」
湯煦恩還在猶豫,季巍幫他做決定,說:「重新鋪床多麻煩,客臥挺久沒收拾了,我房間比較好,床又舒服又大,讓他今晚在我這湊合一下好了。」
湯煦恩不好反駁,顯得他心虛,反而被阿姨瞧出貓膩。
朋友之間,可不會那麼避諱。
湯煦恩就在季巍的房間睡了。
季巍這會兒看著清醒了不少,還起身說:「我給你找件替換的睡衣。」
找來找去,找出一件他們高中時的夏季校服,給湯煦恩穿大一號,寬鬆舒適。
湯煦恩總覺得怪怪的。
他穿上以後,季巍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慵懶微熾的凝視著他。
湯煦恩忐忑不安地在季巍身旁躺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上了舊校服,他想起些往事來。
……
他們倆高中就讀於本市的四中,是一所公辦省重點高中,教學成績很好。
湯煦恩的成績不上不下,要是有個不小心,可能就會落榜四中。但幾所略次的高中以他的成績,倒是很穩妥的。
有次他去辦公室交作業,班主任拉住他問升學志向。湯煦恩說想考四中,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未免大言不慚。
班主任不大看好,雖然湯煦恩學習是挺努力,但奈何天生不大聰明。卻也鼓勵他說:「最後關頭努努力,繃緊了,拼一把吧。不過,之前好像沒聽說你想考四中啊?怎麼突然想去那裡?」
「——因為季巍打算去四中嗎?」
湯煦恩點頭:「嗯。」
不然還能是為什麼?他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個朋友,他不想弄丟。
班主任頗為讚賞:「不錯,你們倆互相帶著對方變好,這正是一對相得益彰的好朋友。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