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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3:00:46 作者: 寒菽
    「……」

    「上回還有人問我湯錚有沒有女朋友,想要給他介紹相親。」

    「我總覺得他還小呢,回頭一想,他也已經到已婚年紀,不小了。」

    他向來愛跟季巍聊天,什麼都說,季巍都會耐心聽,氣氛便融洽起來。

    但今天這招好像沒有用。

    季巍手裡捏著的小瓷勺敲在碗上。

    鐺鐺,鐺鐺。

    他說:「你自己呢?你也不小了,要去相親嗎?」

    湯煦恩傻不愣登地說:「前幾年還有人給我介紹,但我覺得我條件不好,沒做好結婚的準備。這兩年,可能我老了吧,學歷又不高,沒人看得上我,都沒人給我介紹了。」

    季巍仿佛咬牙切齒地問:「這麼著急啊?」

    湯煦恩說:「……也不著急。」

    「我覺得,隨緣吧。」

    季巍低下頭,沉默地吃東西。

    湯煦恩看他情緒不對,也沒敢吱聲。季巍一向對他溫柔體貼,突然這樣凶了一下,像是不經意泄露出一絲絲黑氣,怪嚇人的,讓他緊張得心砰砰跳。

    昨晚那到底是他的一場夢?還是真的發生了點不可描述的事情?

    湯煦恩想。

    現在揣摩季巍的態度也無法確定。

    季巍這樣芝蘭玉樹的人物怎麼可能給他做那、那種事?還抱著他貪戀地主動地問他喜不喜歡……

    忽地,季巍又說:「你別妄自菲薄。」

    「你很好的。湯煦恩。」

    季巍一喊他的全名,湯煦恩心裡立即咯噔一下,一般情況下,季巍都管他叫「小煦」,一叫大名,准沒好事。

    季巍頗為嚴肅認真地說:「你有這座房子,本地戶口,手上也有一些存款了。而且你拿到了自考本科的學歷,並不能說學歷低,條件並不算差。」

    「你還有很值得稱讚的品行,你勤勞誠實,怎麼就不會被人看上了?有眼光的人會喜歡你的。」

    聽得湯煦恩直臉紅。

    特別是季巍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目光,在說「誠實」兩字的時候格外加了重音,但此時湯煦恩已經頭暈腦脹,壓根沒注意到。

    湯煦恩說:「只有你會這樣誇我。嘿嘿。」

    季巍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傻笑的他。

    湯煦恩揪住自己的圍裙,問:「怎麼了?」

    季巍問:「昨晚的事,你真不記得了嗎?」

    湯煦恩一顆心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狂跳不止,惶恐地想:難道昨晚那不是夢嗎?是真的?

    他嚇得呼吸驟停,一臉茫然驚恐地回望著季巍。

    時空仿佛凝滯靜止。

    俄頃,季巍兀地笑了起來,帶著幾分狡猾的意味,他笑得眯起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笑聲卻很爽朗:「看你嚇的,沒什麼啦——就是你昨晚非要跟我睡一張床,我就讓你一起睡了,結果你半夜還做夢說了好些胡話來著。」

    幸好幸好。

    他在想什麼呢?果然只是做夢啊!

    湯煦恩面紅耳赤。

    不過——

    他做那麼不要臉的夢就算了,竟然還囈語出聲了嗎?

    第7章 第一碗07

    季巍接著說:「你昨天……」

    湯煦恩很想問自己都說了什麼胡話,但又沒臉問,怕聽到更讓他羞恥難當的答案。

    見季巍嘴角勾笑,要繼續說下去,湯煦恩幾乎要跳起來,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狗,連忙阻止他:「好了,好了,不用說了。」

    「我知道我出醜了。」

    「唉,下回不喝那麼多酒了,喝酒真是誤事啊。我酒量還不好,昨天也沒喝很多啊,就三四瓶黃的,怎麼就醉到斷片呢……」

    湯煦恩一邊自欺欺人地說斷片,一邊腦海中浮現出種種旖旎畫面,幻真似假,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其實什麼都沒發生?

    湯煦恩又覺得不對,他胸口堵得慌,思來想去,還是問:「我早上起來衣服都被換了,身上也沒什麼酒臭,你幫我擦了一下?」

    「那不然呢?」季巍反問,他坦蕩的態度讓湯煦恩有點自慚形穢,「你昨晚上一定要跟我一起睡,還自己把衣服脫了鑽進我的被子裡。我總不能任由你一身酒氣,你睡得著我還睡不著呢。」

    湯煦恩的臉轟地紅炸了。

    他真的做了這樣的事嗎?他為什麼記不起來呢?……但冷靜下來想一想,好像也不算太奇怪。

    以前也有過幾回他喝醉酒留宿在季巍家,睡暈過去,然後季巍給他換了衣服,不過沒有給他擦洗身體。

    湯煦恩尷尬地說:「對不起,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季巍答道:「沒關係,我們是朋友嘛。」

    他這話說得有點疏離客氣,莫名地讓湯煦恩忐忑不安起來。

    他說著,起身,將本來掛在椅子背上的西裝外套拿下來,對摺勾在小臂上。

    湯煦恩的視線隨之從平視到仰視,才反應過來:「啊,你要走了嗎?」

    季巍眼底有淡淡的疲憊:「嗯。不早了。本來昨晚就沒睡多久。」

    湯煦恩連忙也站起來,說:「我送送你。」

    深夜的小河橋街萬籟俱寂,星空被兩旁的屋檐切割成狹長的星帶,籠罩在他們的頭頂,微風徐徐吹拂而來,讓湯煦恩的臉頰也漸漸降溫。

    他經常走在季巍的身旁,從青蔥少年開始到現在。大抵起源於初三那年,也記不清是是哪天開始的,反正下晚自習以後,基本上每天晚上他倆都會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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