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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2:51:00 作者: 惟兮
    「我回家的時候發現做雪人的工具和那張要送你的頭像卡片被人動過,而我櫥窗里你送我的那個生日吊墜也被人動了位置,所以我想當然地把這一切歸咎到進我屋子動我東西的孟思萱身上,我以為她看到了那個平安喜樂的吊墜,所以送給我的橙子盒子裡也會寫那些字。」

    「但雪人我只送給了你,還有那張卡片,不是因為孟思萱喜歡所以順便送給你,就只是,送給了你一人。因為你曾告訴我萬物皆有裂縫,那是光照進來的方向,你說你是因為我的頭像才記住了這句話。」

    所以自那之後,許縱也才知道,他們家那些永不能見光的黑暗一角原來是光要照進來的入口。

    許縱低頭,把日記本翻到聖誕節的那一頁,周弦思忙去蓋住:「許縱,你別看了,真的別看了。」

    那些年的酸澀和無力像是全然在這一瞬再次壓到周弦思的身上,讓她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懊悔中。

    她還記得那個被她從垃圾桶里撿回的雪人。

    那個她曾以為是孟思萱和許縱一塊製作的雪人,還有那張孟思萱曾故意誤解她的頭像卡片。

    許縱遲疑了一瞬,卻還是緩緩把她手移開。

    他說:「周弦思,這個日記本我看了兩遍了。」

    在周弦思沒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一頁一頁,仔仔細細地從頭看到了尾。

    強烈的窒息感將周弦思困住,她別過頭,咬著唇將自己的哭聲壓回去。

    她不想讓這個少年因為她難過。

    周弦思用手背擦了下,哽咽著嗓音說:「許縱,這些真的不重要了,孟思萱對我們來說真的只是無關重要的一個陌生人,她跟我們已經徹底沒有關係了。」

    「我知道,她不重要,但你重要。」

    當年曾讓周弦思那麼傷心難過的那一件件事,他許縱必須要一件件說給她聽。

    日記本又被翻了幾頁。

    許縱指尖在2014年1月16日那頁頓住,即便再看一遍他還是沒有勇氣睜開眼直面那滿頁「紅糖水」的心酸。

    「那晚的紅糖姜水是給你沖的,杯子和紅糖姜塊都是在學校里的超市買的,後來杯子被洪炫打開,我不想你被過多人關注評論,才故意說紅糖姜水是英語老師沖好了讓我帶給你。」

    「再後來你去洗杯子,我去水池台找你,意外碰見了孟思萱,她問我要紅糖姜水和暖寶寶,她說她們班同學看到了我在超市買這些東西,以為我是給她沖的,她說她肚子疼,問我給她沖的紅糖姜水還有嗎?」

    許縱搖頭:「但那些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紅糖姜水不是給她沖的,暖寶寶也不是給她買的,那些全部都是給你的,只是給你周弦思一人的。」

    「還有北咸,我並沒有說過我要去北咸,只是叔叔曾在我和她的面前提起過,說那裡的風景好,他想讓讀我那邊的公安大學,但我的大學和孟思萱去不去北咸,或者她到底去哪個城市毫無牽扯。」

    許縱聲線慢慢恢復,卻仍是又低又沉:「我也曾把北咸這座城市作為我大學的規劃之一,但那是在知道你要去淮靈之前,在知道你要去淮靈後,我大學的方向,便只有一個淮靈。」

    日記本再次被兩人的淚水暈濕。

    周弦思哭到嗓子發堵,她低著頭,任鼻尖的酸澀一點點擴散,很輕很輕地說:「真的對不起,許縱,對不起。」

    那像一隻網的愧疚和自責徹底將她罩住,壓得她喘不過氣,掙扎著逃不出來。

    這一刻,周弦思才知道,自己當初曾誤會了那麼值得被愛的許縱。

    那是她喜歡了一整個青春的少年啊。

    「周弦思。」許縱抬起她的頭,四目相對。

    兩人同是猩紅的雙眸。

    「謝謝你。」他說,「謝謝你在那個時候都沒有放棄那麼混蛋的許縱,謝謝你那麼炙熱又用盡全力地喜歡著我。」

    「可是我後悔了。」

    突然地一句,周弦思楞然。

    許縱:「周弦思,我後悔我當年為什麼沒有在確定心意的那一刻跟你表白,我後悔我作為一個男人為什麼畏畏縮縮地不敢說出你的喜歡,我後悔我為什麼要顧慮那些骯髒不堪的污穢把對你的心思壓住,它們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我他媽為什麼要把這份喜歡遮掩了三年?」

    沒有這三年,周弦思也就不會流過那麼多滴眼淚。

    看到日記本的那一刻,許縱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顫抖到連站都站不穩。

    周弦思緩緩眨了下已經腫脹的眼皮,她又哭又笑地搖頭:「許縱,我不後悔的,我從來就沒有後悔過喜歡你,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慶幸,慶幸周弦思這一生遇到了她的許縱。」

    話落,她傾身上前。

    兩人間的氣息驟然混合,有淚水的酸澀,還有不知名的苦澀。

    周弦思吻得很輕,輕到小心翼翼中又夾著那絲安慰。

    那麼好的許縱,本就值得人世間所有的溫柔。

    不知過了多久後。

    周弦思退開,對他笑:「許縱,我們會一直很好的。」

    許縱說「一定會」

    他這一生不求歲月善待,只求周弦思一人能被時光眷顧,從此如願以償,所有的美好皆向她奔赴而來。

    ……

    合上日記本的那一刻許縱忽然想到什麼,他倚著一旁的桌子淡聲道:「高一那年我叔叔出事的那段時間我曾墮落過,那個時候對你的疏遠,只是覺得我那樣的家庭不該讓這麼好的你去沾染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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