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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2:20:57 作者: 石阿措
這封信上不似以往那般充滿著甜言蜜語與熱情攻勢,倒有股抱怨的口吻,溫庭姝覺得他或許想要博取她的同情,甚至是快沒了耐心,溫庭姝放下信,托著腮,低頭思索片刻之後,在硯台加了清水,執墨磨將起來,待墨磨濃之後,鋪開箋紙,提筆蘸飽墨,凝眸在紙上緩緩地書寫起來。
江宴府邸。
江宴收到溫庭姝的信時,正欲出門,她的來信卻讓他打消出門的念頭。
近來與溫庭姝的書信往來讓江宴很愉快,令他心生期待的感覺,就算獨自一人待在府邸也不會感到寂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真的是太過正派,完全不會與人調情,昨日的信送出去之後,他便猜測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江宴拆開了信,開頭便叮囑了他莫要多喝酒,要保重身體,之後才回應他的追問:
「江世子,我並未感受到你的真心實意,只有花言巧語,另外,如果我說我並未想念你,江世子可願放棄這段背德的關係?你完全能夠找到一個比我更擅風月,連身心都肯交付於你的情人,何必浪費時間在我這有夫之婦身上。」
「真是冷冰冰的話語,但總比視而不見的好……」江宴將信放到小几上,輕嘆一聲,懶洋洋地靠到榻引枕上,「只是…讓我去找別的女人這話,真是讓人傷心,若是她找了別的男人,我定會嫉妒得發狂。」江宴失笑道。
李擎也聽不出江宴這話的真假,只是想到秋月的對話,李擎還是覺得如實相告,江宴聽了也沒生氣,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就算沒有這件事她也不會信我。」說著又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就這般不可信麼?」
李擎看了江宴一眼,如果他說這話時神情嚴肅點難過點,會可信一些。
溫庭姝的信送出去之後,她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她既希望江宴能夠放棄與她來往,又有些擔心他真會知難而退,她也不知曉自己為何如此糾結,自從柯無憂對她說了那些話之後,她便不知以何種心情去與他繼續來往。
經歷過採花大盜一事之後,溫庭姝更加清楚的知曉自己對他已是情難自禁。信上說的不想念根本就是假的,從他那晚走之後,她便已經開始想念,期待著他的到來,期待著他的每一封信,信來遲一些,她都會禁不住胡思亂想,想他是不是煩了膩了,是不是有別的女人出現在了他的身旁,她甚至開始對他過去的男女關係耿耿於懷,一想到他對別的女人也像是對自己這般,她心裡便像是梗著一根刺,而擋在他們之間的還有更大的阻礙,宋子卿,她的夫君,她是有夫之婦,她無法擺脫這個壓在她頭頂的沉重身份。
正因為如此,溫庭姝才越發的擔心,當有朝一日,江宴選擇離去,她會痛苦的無法忍受,她擔心會為了挽留他,成為那种放盪下流的女人,將自己的身體奉獻給他,以此來討好他。
她怕成為那樣的女人,所以才會抱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心理,和他了斷,然後當真正要實施這決定時,才發現是如此的艱難。
溫庭姝的信是早上送出去的,傍晚時收到回信,溫庭姝拆開信時心跳有些加速。
江宴的字其實很雅致,可是內容卻極其不堪。
「為何我對你一心一意,你卻始終看不到?若是能夠剖開我的心給你看,你會看到,它是你最忠誠的奴隸,只要你一聲令下,我願成為你的胯-下之臣,你可以盡情的玩弄我,直到將我玩膩為止。」
溫庭姝覺得平日裡他對自己說的話已經夠輕佻了,沒想到信上更加輕佻無恥,溫庭姝慶幸秋月不在,她面部發燒,連拿著信的手都是顫抖的,嘴裡低喃著,「無恥、真是無恥。」
自此不再回信。
與江宴再次見面是廿五日那日,也就是宋子卿納妾的日子,宋子卿請了幾位好友過來也一併邀請了江宴,畢竟江宴曾經救過他和蘇雁兒的性命。
掌燈時分,已經打扮得齊齊整整的蘇雁兒先去拜見了孫氏等人,隨後再回到主院拜見溫庭姝和宋子卿。
溫庭姝今日穿了一身鴉青色寬袖袍服,挽著高髻,戴著鳳頭釵,端得一副雍容華貴的氣派,正襟危坐於正首位置,與同樣穿著正服的宋子卿一同接受蘇雁兒的跪拜。
本朝並不限制妾室穿紅,因此蘇雁兒穿得的是紅縐紗中衣,外套銀紅比甲,下邊系一條紅色八輻湘裙,挽著墮馬髻,珠翠盈頭,濃妝艷抹,越顯得嫵媚動人,待諸事完畢之後,溫庭姝再領著她去正堂給賓客們敬酒。這是這邊納妾的禮儀。
溫庭姝在正堂看到了江宴,看到他,溫庭姝其實有些詫異,因為他今日沒有一身艷麗的紅,而是穿了一襲白色寬衫,腰帶上嵌雙螭龍玉帶鉤,長發高束籠著玉冠,比起往常的妖冶艷麗,多了幾分清雅出塵。
許是從未見過他作如此打扮,溫庭姝腳步一頓,不由多看了他兩眼,一旁的宋子卿注意到溫庭姝的眼神,看向江宴,不覺蹙了劍眉。
他知曉這江宴擁有絕色容顏,但自己這妻子當著眾人的面毫不掩飾地看著別的男人,未免有失體統,宋子卿心中暗暗不悅,又莫名有些捻醋。
一旁的秋月見狀連忙伸手推了推溫庭姝的手肘,溫庭姝回過神來,自知失態,心中懊惱不已,
江宴手中輕搖著玉骨摺扇,狹長的鳳眸不過若有似無地朝著她掃來一眼,比起溫庭姝看到他的失態,他更加從容自若,沒在眾人面前顯露一絲痕跡,他像是對這種事早已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