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

    儘管不會彈鋼琴，但她聽得出來蘇念年的選曲是什麼。

    高一時，學校給每個學生都發了根豎笛，讓他們學習最簡單的小星星，作為音樂課的期末考察項目。

    那是祁凝於家庭變故後，第一次擁有屬於自己的樂器，當其他人應付完期末考，就把豎笛拋之腦後時，她默默自學了許多首曲子。

    她偶爾會在夜晚被催債人或鄰居吵醒時，獨自一人靠在窗邊練習指法，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音樂對她來說的意義僅限於此，而直到現在這一刻她才認識到，能引起聽眾情感共鳴的演奏應該是什麼樣的。

    等到一曲終了，蘇念年抬頭看過來時，祁凝的神情還有些恍惚。

    「很好聽。」回過神後，祁凝立即直白地表達了稱讚。

    「那是當然的……」蘇念年得意地哼哼，微眯起眼睛的樣子像只在曬太陽的貓。

    祁凝幾步上前，摸了摸小貓的腦袋，並得到了一個若有若無的蹭蹭。

    「祁凝，你要試試嗎？」蘇念年仰頭看向身邊的人，眼睛亮亮的，「我可以教你。」

    ===

    當聽到蘇念年說要教自己彈鋼琴時，祁凝設想中最好的場景，也就是她們坐在一起，蘇念年教一點她學一點，卻沒想到……

    她竟然能被蘇念年手把手地帶著，一個琴鍵接一個琴鍵地敲下去。

    對方整個胸膛都貼在了她的脊背上，那柔軟的觸感讓她大腦幾乎停轉，只要蘇念年不動，她就不知道該把手指往哪裡放。

    她們實在靠得太近了，祁凝只要一偏頭，嘴唇就能碰到蘇念年頰邊，她的心臟怦怦跳著，強行克制住了滿腔的衝動。

    而在發現教了很多遍後，祁凝還是連哆來咪的琴鍵都分不清時，蘇念年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你是不是在演我？」蘇念年拍開祁凝的手，氣呼呼地問。

    祁凝一臉無辜：「我沒有啊。」

    蘇念年沒有被她矇騙過去，她抬手捏住了祁凝的臉頰，一頓亂揉，後者白皙的皮膚上頓時出現了淡淡的紅痕，平時清冷平淡的神色被打破，看起來多了幾分可愛。

    「不教你了！」蘇念年沒好氣地開口，「我要回去了——」

    「誰在裡面！！」

    走廊上傳來的一聲厲喝，打斷了她未竟的話語，接著響起的就是一連串皮鞋踢踏地面的聲音，嚇了蘇念年一跳。

    祁凝立刻認出了外面的人是誰。

    「教導主任來抓人了，」祁凝站起身，壓低了聲音，神情嚴肅地開口，「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祁凝刻意壓低的聲音讓蘇念年立即緊張了起來，這使她在還沒想明白為什麼要躲的時候，就跟著對方跑到了角落的儲物櫃前。

    祁凝動作很快地連著拉開幾道櫃門，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空的柜子。

    「你先進去。」她側身給蘇念年讓路。

    受祁凝的影響，蘇念年越來越慌張，連詢問的話都說不連貫了：「不是……怎、怎麼了？為什麼要躲起來？你又躲哪裡？」

    這時，正在一間教室一間教室開門檢查的教導主任到了門外，聽到近在遲尺的腳步聲，蘇念年臉色一變，想也不想地就把祁凝也拽進了柜子里。

    她的動作來得太過突然，祁凝猝不及防之下沒來得及說話，腦袋就撞到了櫃頂。

    「！」蘇念年一驚，條件反射地想去摸祁凝被撞到的地方，可她剛做出個抬手的動作，就意識到了不對——

    這個柜子太小了，她和祁凝都躲在裡面之後，就完全沒了多餘的活動空間，導致她無論怎麼動，都會不可避免地碰到祁凝的身體。

    而她現在正處於一個被祁凝牢牢鎖在懷裡的姿勢里，對方軟軟的胸口就貼在她的肩膀邊上。

    意識到自己碰到的是什麼後，蘇念年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她想要改變一下自己的姿勢，卻聽見鋼琴房的大門被教導主任打開了。

    蘇念年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儲物櫃的櫃門上，有兩條一指寬的透氣孔，光線藉由它從外面透進來，不至於讓兩人完全失去視野。

    蘇念年通過透氣孔，依稀看見教導主任往鋼琴的方向走。

    她正等著對方像檢查之前幾個房間那樣看完就離開，卻聽到他在外面自言自語，語氣陰沉沉的：「鋼琴蓋開著……要是讓我抓到，就給我等著明天在國旗下檢討吧！」

    國旗下檢討？蘇念年揪緊了祁凝的衣角，渾身緊繃，一分鐘前她還覺得沒必要躲，可一分鐘後的現在，她就開始擔心被教導主任找出來了。

    與被抓包後在國旗下檢討的場景相比，和祁凝暫時擠在小柜子里，就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了。

    蘇念年安靜了下來，可本應該和她在同一戰線的祁凝，卻突然地開口了：「你之前的那個問題……」

    蘇念年瞪大眼睛，用氣聲嘶嘶地說：「別說話！」教導主任就在她們附近找人，要是祁凝的聲音把對方引來就完了。

    在她的目光下，祁凝默默地閉上了嘴，視線卻悄悄落在了她有些凌亂的領口上。

    鎖骨真好看……領子真礙事，想要再扯開一點……緊張的樣子很可愛，要是可以再逼近一步的話，她會不會……

    某些糟糕的念頭在腦海中划過，祁凝閉了閉眼，開始默背出師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