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蘇念年：「……」糟糕。

    別說畫展了，自從遇到祁凝開始，她就沒有拿起過畫筆，每天都沉迷於和她一起休閒玩樂，從來就沒想起自己還有本職工作。

    這段過長的沉默讓經紀人有了不好的聯想：【您該不會還沒畫吧……】

    這次畫展的宣傳力度空前，畫展後還預定舉辦一場盛大的慈善晚會，屆時各界名流人士都會到場，如果這個時候將畫展臨時改期……

    經紀人眼前一黑，想都不敢想下去。

    「畫了，」蘇念年的兩個字讓經紀人止住了去找氧氣瓶吸口氧的衝動，「就是最重要的主題作還沒畫。」

    她之前為畫展定的主題是「欲」，被襲擊那天她在畫的就是主題作，但昏迷過後，她之前的靈感就全消失了，沒辦法照著那幅繼續畫下去。

    總比什麼準備都沒有，全拿舊畫撐場好……經紀人安慰自己。

    【那您需不需要我幫您查閱一些資料來？】經紀人一邊開始翻自己之前整理的文件，一邊說道。

    翻到一半，她突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一些奇怪的動靜。

    似乎是她印象里一向冷淡寡言的蘇念年的聲音：「你在幹嘛……！」

    經紀人呆了呆，這種撒嬌一般的嗔怪真的是蘇念年發出來的嗎？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另一個人帶笑的聲音：「你的臉上沾到麵粉了。」

    是女生的聲音，應該是蘇小姐的朋友吧……誒，短短几天，蘇小姐怎麼就交到這麼要好的朋友了？

    「麵粉又不能生吃！你、你幫我擦了就算了，為什麼還要……！」

    「習慣了，」溫柔的女聲一聽就很擅長哄人，「年年別生氣。」

    「年年」？！

    經紀人瞪大了眼睛，她記得很清楚，之前一次畫展，有個富家子弟用這個稱呼與蘇念年套近乎，後者當時理都沒理他，事後直接將對方拉進了畫展黑名單里。

    ……她怎麼覺得，電話對面充滿了戀愛的氛圍啊！！

    八卦心熊熊燃起的經紀人還想再聽，兩人卻不說話了。

    接著，她只聽到一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電話就直接被掛斷了。

    對著耳邊「嘟嘟嘟」的忙音，經紀人久久沒回過神。

    ===

    「今晚真的不看電影了？」

    「不看了……」

    「也不打遊戲？」

    「不打……」

    「那現在差不多該開始畫畫了。」

    「嗚嗚嗚……」

    蘇念年哭喪著臉，蔫蔫地看自己的手稿，她快樂的摸魚生活要結束了！

    在有靈感的時候畫畫，和在死線前畫畫，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而且眼前還有這麼多誘惑：剛上映的電影，更新了新地圖的遊戲，翹著尾巴等摸的小貓，還有可以陪她做以上所有事的祁凝……等等，最後一個不算！

    祁凝托著下巴，看面前的人變來變去的神色，嘴邊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感覺最近年年變得更開朗了。

    看了一會之後，祁凝戳戳躺在沙發上宛若一條鹹魚的某人，「實在沒有靈感的話，不如和我聊聊？」

    蘇念年挪開蓋著臉的抱枕，盯著祁凝：「……」

    「畢竟我姑且也算是個心理醫生，或許能幫你梳理一下情緒，找到靈感呢。」

    蘇念年被祁凝說的有些心動，猶豫了片刻後她坐起身，開口：「畫展的主題是『欲』。」

    「『欲』？」祁凝心念一動，「我能看看你為這次畫展準備的其他畫作嗎？」

    蘇念年一向抗拒被別人看到未展出的畫，但如果是祁凝想看，她竟感到了一絲雀躍。

    她帶著祁凝來到位於閣樓的畫室，在住進這處別墅前，她已經托人把最近的作品全搬來了。

    除了畫具與顏料，這間畫室中最顯眼就是那些蒙著黑布的畫作。

    「我創作這幾幅畫的時間距離現在有些久，已經不太能回憶起當時的心情……」蘇念年一邊說，一邊揭開了最中央的那幅畫上的黑布。

    祁凝愣住了。

    陰翳的天空，厚重到幾乎成了黑色的雲霾，被大火燒過的枯草地，因乾涸而露出石沙的溪流……這幅死氣沉沉的畫，是蘇念年畫出來的？

    儘管蘇念年總習慣用口是心非的方式，來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但祁凝很確定，她本質上是一個單純天真，嚮往美好……像小太陽一樣的人。

    而這幅畫所展現出的畫者性格，與其說和蘇念年不相似，倒不如說……很像祁凝自己。

    在祁凝出神的時候，蘇念年微皺著眉說道：「它叫《雨前》，是我上個月的作品。」

    「你不滿意它嗎？」

    「……不是，」蘇念年頓了一下，語氣十分遲疑，「可能是心境不一樣了？我覺得它……不像是我會畫出的東西。」

    祁凝看向蘇念年，她此刻的表情十分凝重，還帶著點……悲傷？

    她是被這幅畫表達出的情感所影響了嗎？

    祁凝垂下眼睛，語氣中隱隱帶著期待，「那就用新的心境去進行創作，藝術的突破不都是這麼來的嗎？」

    聽到祁凝這麼說，蘇念年先是怔了一下，接著便像是突然有了靈感，轉頭將目光一瞬不瞬地定格在這幅畫上，一分鐘過後，她動了起來。

    寥寥幾筆下去，枯焦的草地上長出了新芽，溪流中多了幾顆蒙著水光的鵝卵石，整個壓抑的場景驟然就顯出了幾分勃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