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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1:46:20 作者: 施黛
    周譚見她面露難色,又補充了句,「我哥還不知道你們已經住一起了,現在局面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千萬別再出疏漏,不然不只是你,連我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她自然不是在意被牽連,而是不想在周訣臉上再看到失意落寞,那種脆弱之態怎麼想都和他毫無關聯,可就在今天,她不只看到過一次。

    那畢竟是她親哥,別人看不明白周訣眼底掩飾的晦澀,可她卻能會意出幾分。

    事情發展到當下,周訣已不再信任她,如今關於遲溪的一切行程安排,他都開始親自督促,而她自己則在公司徹底沒了話語權,幾乎成了一個只是掛名的空頭經紀人。

    對此,周譚有所不服,但更多的則是如釋重負,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生出了要離開徽音的心思,但此刻,這想法應是最強烈的階段。

    「讓我想想。」遲溪悶聲回。

    「沒時間猶豫了,今晚你回去就和任醫生解釋清楚,然後儘快搬出來。現在話題還有熱度,已經不只一家娛樂媒體在盯你們了,如果這個時候你們還住一起,簡直就是把頭條手捧著主動往上送。萬一再被拍,這惡意炒作的罪名非得強安在你頭上,等定下《畫程》後你想怎麼樣都成,但現在,還是顧及大局吧。」

    這是利弊權衡,遲溪沒有拒絕的餘地。

    畢竟從始至終,全公司的人這般辛苦運作,初衷都只是為了幫她爭下《畫程》這個本子,大家是一個團隊,她不能自私自利只顧自己。

    遲溪有些泄氣地靠著窗外,沉默半響後才悶悶說了句話:「只希望他能理解我。」

    ……

    回到寧苑,已經快到凌晨。

    進了門,遲溪見玄關的燈還亮著,猜想應該是任醫生睡前特意為她留下的,她輕輕嘆了口氣,任醫生對她越是這樣上心,她心裡反而越不是滋味。

    低身去換拖鞋,她儘量將動靜放輕,生怕將人吵醒。

    今天任醫生有台大手術,在手術室里將近熬了五六個小時,也因為這個她沒能及時聯繫上他,之後手機又被各方好友連番轟炸,她實在應接不暇,最後索□□給了周譚保管,直至沒電自動關機。

    於是現在,她是難免忐忑。

    她搬來寧苑的時間不算長,滿打滿算還不到半個月,可這房子裡處處都有些甜蜜回憶,她剛來的頭幾天,兩人沒節制又玩得瘋,幾乎什麼地方都嘗試過,現在忽的要搬走,雖然只是暫時,可心裡還是很不捨得。

    當然,她戀物可能是有三分,剩下七分卻都是在捨不得這房子的主人。

    正出著神,突然聽到身後有開門的動靜,遲溪下意識激靈了下,隨即直起身子轉身去看。

    臥房的燈亮了,他還沒睡?

    沒等她有所動作,對方率先向她走近,客廳承著玄關的微弱光線,顯得依舊昏暗不明,他一步一步走過來時,整張臉被黑暗掩去了大半,於是當下,她只看得清他優越下顎猶如鐫刻的線條。

    「我以為你已經睡了。」遲溪故作輕鬆地扯了一個笑容,醞釀了半天情緒,最後還是只說出這麼一句來。

    「沒等到你回來,我不會睡。」

    任嶼舟在她身前一步遠站定,和遲溪的輕鬆笑容比起來,他此時的表情則顯得過分沉重,眼底更有明顯的疲累和倦意。

    看慣了任醫生平日裡意氣風發的模樣,此刻他外露的沉悶消頹,瞬間惹得遲溪不忍心疼。

    是在手術室熬得久,回家後又堅持不睡等她回來,所以才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嗎?

    遲溪鼻頭酸酸的,於是立刻上前一步,伸手往他腰側上環抱過去,「哥哥,你生我氣了嗎?」

    任嶼舟罕見地沒有立刻將她回抱過來,只是駐在原地僵直著身子站著,直至半響,他才有所意味地開口:「我媽剛才打來電話,問我們的事。」

    「阿姨沒誤會什麼吧?」

    聞言,遲溪的語氣難免有些急,如今已經夠被動了,她不想讓局面變得更複雜,牽扯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任嶼舟對上她的視線,搖了搖頭。

    「沒有。我跟她說,相信你,你會澄清謠言。」

    這話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他語氣很認真,是在間接告訴她,他對此事實際上很在意。

    「我……」遲溪的話堵在嗓子裡,悶啞發澀,她當然會澄清,可不是現在。

    內心艱難掙扎著,她氣惱一切趕在一起的不合時宜,真的只需要再多一點時間,只要等她拍完電影《畫程》,她便可以再沒有任何的顧慮地和任醫生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這部電影不比尋常,是徽音與平台對賭的關鍵戰役,大老闆雖未明言給過她壓力,但她卻很清楚,自己此番能否拿得下這個本子,關乎著公司決勝局的輸贏。

    所以對遲溪而言,這部電影不僅是她的藝術追求,還是她報答公司多年栽培的誠意,等此番塵埃落定,她便再不必受制於公司,亦或是大老闆的培育恩情。

    「對不起,再等等我好不好,現在還不行……」她拉著他的衣角,聲音因為不安,變得越來越低弱。

    任嶼舟卻突然抬手,輕抬起她的下巴,眼神幽深,話音自嘲:「遲遲,和我在一起真這麼為難?」

    他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讓她最難過的話。

    當然不是為難,是時機,只差一個合適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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