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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1:45:52 作者: 森林長春
    將頭靠在暗衛的頸窩,慕容灩搖搖頭,「不是的。不是因為太亮。」

    沒有阿沁在身邊,自己本就無論如何都無法安睡,不論有多麼疲憊。

    床頭被點亮的燭火從來不是主要的原因。

    「灩灩不必為我留燈的。」鼻尖秀著女人的氣味,明沁順了順她散落在床板上的白髮,「沒有燈我也能行。」

    沒有回答,慕容灩只是吻了吻明沁的側臉。

    她不是沒有看過明沁為了不吵醒自己,黑燈瞎火時磕磕碰碰所導致的瘀青,即使暗衛只是憨傻地笑著,絲毫不在意,可她卻仿佛受傷的是她自己,心頭難受得緊。

    不留一盞燈是不可能的。

    「阿沁,抱。」微微挪動空間,示意身邊的人躺下,一直強撐著精神的慕容灩軟聲道,「困了。」

    「好。」順從地和衣躺下,由著女人枕著自己的臂彎,明沁緊緊地摟著她,一遍一遍吻著她的發,慎重又溫柔。

    「快睡吧灩灩。」她低語。

    「好夢。」

    ______

    京城。

    即使是夜,慕容晼依舊在御書房裡辛勤地批改宗卷。

    伺候的宮人端了個托盤,上頭放著白瓷的瓮,恭敬地端上。

    「陛下,方才皇后娘娘托人送來這份銀耳羹,說是娘娘親自熬煮的,特別趁熱送來。」宮人的聲音尖細,垂著頭。

    已經不再是少年的慕容晼不在意地開口,「放著吧。」沒有抬眼,手中的毛筆依舊未停。

    「是。」將瓷瓮放下,那宮人又有些躊躇地問道,「皇后娘娘還派人來問問…問陛下今夜可否要去廣陵宮看看皇子?」

    頓了頓,沉默了片刻後,慕容晼道,「代朕替皇后說,說朕今夜在御書房歇息,就先不去了。至於皇子,夜深了,不到兩歲的孩兒也該睡了,等朕明日下了朝在看看吧。」

    語氣平和,瞧不出情緒。

    識相的宮人彎腰,順從地退下。

    曾經那個在國子監哭鼻子的男孩如今已是成人,如他所誓,成為了一名勤政無私的好帝王,不計出生唯才適用,嚴逞貪賄,在他的率領下,朝堂所有人個個廉潔奉公,皆以治國愛民為業。

    長大之後的慕容晼便娶了當今戶部尚書的嫡女,兩人相敬如賓,過了一年順利誕下了嫡皇子,隨後順從著建議,他納了兩名妃子,皆為朝臣之女,意圖開支散葉穩定政權。

    若以國本民安來說,可為一片大好。

    但慕容晼的心情,卻好似始終蒙了一層薄霧。

    「徐俊。」放下毛筆,在無人的房間,他輕聲呼喚。

    一道黑色的身影刷地出現,一直躲在梁頂機警護衛的徐俊突然閃身在案前,恭敬地單膝跪地,「陛下,有何吩咐?」

    揮揮手,慕容晼長吁了了一口氣,抬起頭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別守了,陪朕一起吃點宵夜吧。」

    抓了抓腦袋,徐俊領命,上前將白瓮里的銀耳羹裝了兩碗,而後將其一恭敬地遞給了慕容晼,自己則捧著另外一碗靠著柱子慢慢吃著。

    其實這是不合規矩的。

    可是,興許是和明沁混的時間有些長了,在禮法上,本就有些粗心的徐俊也被傳染了一些大大咧咧,偶爾也會同身為君主的慕容晼這般同食,而身為皇帝的男人也從未苛責。

    「是說,宋暗衛他們已經啟程往北境了嗎?」拿著勺子,黃袍的男人攪著碗中的銀耳羹,突然問道。

    「嗯?」趕忙將口中的食物咽下,徐俊回答,「是的,今日中午收到傳信,說是約莫三日便會同常勝將軍會合。」

    「這樣啊…」慕容晼不禁感嘆,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她終於也要到了啊。」後半句,聲音驟然降低。

    聽不清的徐俊以為眼前的君主是在為邊疆的紛擾憂心,站直後寬慰道,「陛下莫要擔心,常勝將軍手下的人馬皆為雄兵,將軍本人這些年雖然常駐京城,卻也對北方情勢了如指掌,明暗衛和宋暗衛雖不曾為將帥,但也能領上一營,蠻族不足為懼。」

    本在愣神的男人會過神,眨眨眼,語氣平淡,「朕並不擔憂北境的情勢。」

    對於堂兄慕容澯的實力,他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有信心,以防萬一也與林衍商討過派遣了善於情報搜集和匯整的宋書晴,只要自己能在後方備齊糧草,不耽擱軍餉的補給,敵人的傾覆也在彈指之間。

    慕容晼放下手上的碗,垂眼隱藏著情緒。

    腦中浮現了年少時追逐的身影。

    在皇城打拼過的這幾年間,明沁和慕容灩並不是沒有回京拜訪過這個獨自挑起天下的少年。

    可慕容晼與兩人的會面,總是選擇在御書房,從來沒有讓他們見過自己所娶的皇后和所納的妃子。

    倒也不是有什麼忌諱,僅僅只是…

    慕容晼不敢。

    因為後宮那三人皆有一雙好看杏眼,亮晶晶的,純淨的,舉手投足間總能讓他回想起某人。

    那個在少年時期,用直白的關心拯救他於孤寂和苦痛,燦爛無比的女人。

    雖然只有他知道,雖然一切都被深埋,無比隱晦,他依舊不敢,不敢讓遠道而來的兩人看見,生怕她們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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