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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1:42:26 作者: 明開夜合
「吃過藥了。」袁令秋神色淡淡的,看她一眼,問:「現在就走?」
「嗯……席樾還在小區門口等我。」
沉默一霎,袁令秋說:「喊他進來喝杯茶吧。」
黃希言為難的神色。
「我女兒的男朋友,都到家門口了,進來打聲招呼不為過吧?」
黃希言只得說:「如果您為難他的話,我跟他馬上就走。」
袁令秋神色怏怏。
黃希言到門口,換上鞋,又出門去,走往小區門口。
席樾等了不短的時間,看她兩手空空地出來,有些意外。
黃希言說:「我媽感冒了,今天沒出門。她知道你也來了,喊你進去喝杯茶,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保證不會給機會讓她說什麼難聽的話。」
席樾看著她,片刻,「走吧。」
等他們再進屋,袁令秋已經換上了一身可以待客的休閒裝束。
席樾打了聲招呼:「阿姨好。」
袁令秋指一指沙發,「坐吧。」
她提了燒開的小水壺來,往三隻茶杯里丟了些茶葉,沖入沸水,遞給黃希言和席樾各一杯,然後到側旁的沙發上坐下。
茶是開的,黃希言想拿杯子,覺得燙,手伸出又收回。
氣氛很沉默。
袁令秋打量著她,半晌才開口,卻是問席樾的話:「你們現在住在哪兒?」
席樾平平的語氣,「南城。」
「你的工作在那兒,還是……」
「我是自由職業,希言在南城工作。」
袁令秋「哦」了一聲,一時間又陷入沉默。
她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一隻手支著一直悶痛的腦袋,打量著黃希言。她束著馬尾,左側臉上,那胎記的顏色,看著淡了不少。
往常這種場合,黃希言多半侷促瑟縮,今天卻再淡定不過,她不討好地找話題硬要打破這略顯尷尬的局面,氣氛沉默就任其沉默下去。而偶爾與席樾的目光對上,她會情不自禁地露出一點淺淺的笑。
袁令秋頓感頹然,是生病,或者是上回黃希言的那一句誅心的指控,讓她提不起半點的意志,要去干涉她的生活。
離了黃家,她活得好好的。
不如說,這是個理論上的兩全其美,反正,原本,她對黃希言的態度就是眼不見為淨。
茶煙淡了些,再碰杯,那溫度已經可以入口。
黃希言端起來抿了一口,聽見袁令秋說:「我也乏了,你們回去吧。」
黃希言捉著席樾的手站起身來,跟袁令秋說了句「您好好休息」,就走過去,把樓梯那兒的行李箱提過來。
席樾接了箱子,向著袁令秋點了點頭,「我跟希言走了,您好好休息。」
快走到門口,袁令秋突然出聲,「小席,我單獨跟你說兩句話。」
黃希言立即轉身戒備地看著她。
席樾拍拍她的手背,「沒事。你去門外等我。」
席樾把行李箱提到門口台階下的院子裡,再轉身進去。
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成平行四邊形地切進屋裡,落在地上,袁令秋站的位置,卻是在這陽光的盡頭,微涼的陰影里。
袁令秋負著手,平靜極了的神色,對他說:「黃家橫豎就這樣了,希言出去過自己的日子也是好事。我這個人,一輩子就活一張皮,讓我低頭對希言道歉,我反正做不到。所以你們遠遠的,往後也別跟黃家扯上什麼干係。真的遇到什麼過不去的坎,小席你聯繫我,別讓希言知道。」
她頓了一下,聲音再澀啞不過:「……好好待她。」
然後便轉身,一邊上樓,一邊喚住家的保姆:「趙姐,去送送希言。」
趙阿姨應了一聲。
席樾走出門,黃希言已經在院子裡等得百般不耐煩,看到他出來,急忙說:「她說什麼,有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
席樾看她,摸摸她的腦袋,「沒有。」
趙阿姨應袁令秋的要求,一定要將他們送到大門外,過去的路上,說希言長久地不在家,她覺的這家裡比以前更冷清了,「等翻了今年,我可能也要辭職回老家了。」
黃希言自覺說不出什麼有建設性的話,只是笑笑。
趙阿姨又說:「說是冷清,卻也不平靜。太太跟黃先生鬧離婚,前前後後來了好多的律師,兩個人成天到晚地吵架。」
黃希言怔了一下,「離婚?我媽提的麼?」
「那當然是。」
「……能離得成嗎?」
「你爸的性格,希言你是知道的,說除非太太放棄一切財產,不然絕對不會和平離婚,要麼就法庭上見。」
黃希言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間不覺已經到了大門口,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拜託了趙阿姨:「請您幫忙照顧我媽。」
趙阿姨說:「一定的。」
黃希言和席樾打了一輛車,往今天晚上下榻的酒店去。他們明天再走,晚上黃希言約了很久沒見的丁曉一起吃飯。
計程車上,黃希言問席樾:「……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始終恨不起來我媽媽,只有一種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