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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1:40:07 作者: 仙貝瑞拉
    初入支隊失去隊友的場景歷歷在目,他從未想過跟自己和解。

    那晚沈青黛說的話在心頭繞了一遍又一遍,雖然他當時表現得不太在意,也用心猿意馬搪塞了過去。

    他想過的。

    那些過去的遺憾不能彌補,如果是他的隊友,也希望這些不見天日的,永遠都無法從底層的深淵爬出來。

    看了眼時間,把手機丟在辦公桌上,賀焰單手插兜關了門。

    「通知突擊隊全組,準備行動。」

    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幾秒後又暗了下去。

    沈青黛給賀焰發了消息,來不及等他回應,整理了裙擺便走出化妝間,準備上台。

    -

    夜幕籠罩,冬日白霧瀰漫在空氣里。

    街道行人稀少,只有霓虹樓宇絢爛著,南梧大道的大屏正在直播桐江電視台的春晚。

    「祝大家新春快樂,我們,明年見。」

    說完最後的主持詞,春晚圓滿落幕。

    舞台的燈光很暖,沈青黛隨手扯了扯裙擺,笑著和同事下台,走進後台便迎面被迫接受了喬芊子飛撲過來的擁抱。

    「嗚嗚嗚你太適合站在舞台上了!」喬芊子抱著她哼哼唧唧,「我眼睛都快粘在電視上了。」

    化妝間裡有小電視,喬芊子沒去內場,在化妝間裡和黃鶴一起看小電視等沈青黛。

    沈青黛抱著喬芊子,有些無奈地跟喬芊子身後的黃鶴對視一眼。

    「差不多行了,我知道我很漂亮,不用強調這麼多遍。」

    果然是一點矯情都不給她。

    喬芊子努努嘴,挽著沈青黛的胳膊蹭了蹭:「你冷不冷啊,我去給你拿外套。」

    「我不——」

    話沒說完就見喬芊子跟兔子似的鑽進了化妝間,沈青黛抬手揉了揉眉心。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可真像趕場女明星。

    「要在台里再待會兒還是直接送你回家?」黃鶴跟沈青黛一起進化妝間。

    她今天上午是被賀焰送過來的,所以沒有開車。

    喬芊子順手就把毛絨絨的白色外套搭在沈青黛身上,把她裹住。

    「等會兒再回。」

    她拿起放在梳妝檯上的手機看了眼,眉間輕蹙,四個多小時前發的消息,到現在都沒有收到回應。

    心下泛起一絲疑惑,她忽而想起在台上時右眼突然猛跳幾下。

    像是某種未可知的玄學感應,她的心裡襲來一陣難以名狀的不安情緒。

    「黃鶴,現在吧。」她突然改口。

    正和喬芊子湊在一起看回放的黃鶴抬頭,兩個人都看到沈青黛的臉上有些凝重的表情。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急忙起身收拾東西。

    沒卸妝也沒換禮服,沈青黛拿上手機走出化妝間。

    台里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只有主持人部門還在開大會。因為她不是他們部門的,主任說她不用留下來開會。

    過了零點,夜裡寒氣逼人,出了暖和的封閉樓房往外走,冷風從大廳門口湧進來。

    沈青黛裹緊了點身上的外套。

    毛絨絨的白色外套下,她穿著正紅色的禮服,泡泡袖,腰間有一條系了蝴蝶結的黑色帶子,裙擺自然下垂,寬大的方領露出她漂亮的鎖骨和纖長的天鵝頸。

    踏出電視台自動玻璃門,抬眼的瞬間——

    沈青黛倏然愣住。

    腳下的步子猛頓,神情恍惚片刻。凜冽的寒風在耳邊呼嘯,卷著不知名的尖銳利刃,滑過她的臉頰,撩起幾縷頭髮。

    琥珀色瞳眸滑過小廣場倒映的光亮,她的視線落在正前方,呼吸一窒。

    一身特警服的賀焰靠在機車旁邊,垂頭把玩著粉色頭盔,身上的衣服有些襤褸,也蒙上了些塵土。他抬頭時,沈青黛清晰地看到他鼻樑和下顎的傷口,臉頰上還蹭了些灰。

    像是戰贏的常勝將軍,受了傷只剩野性和玩味,一點也不狼狽。

    看到她,他揚唇笑起來。

    完成任務的第一時間,他把匯報的事交給陸近沉,來不及回總隊拿手機,機車開到最大限速,馳騁而來。

    趕來的路上,他路過南梧大道,看到大屏上的直播,那時春晚已經接近尾聲。

    還好,他趕上了。

    沒有失約。

    心裡像有一座鐘,被撞擊兩下,發出沉悶深遠的響聲。沈青黛深吸一口氣,提步快步跑過去。

    注意到她腳下的高跟鞋,賀焰出聲提醒:「慢點。」

    下一秒,間隙里的風被擠開,她衝過來抱住他。

    緊緊環著他的肩頸,她的心神穩了又穩,卻還是控制不住聲音哽咽:「出任務了。」

    「嗯。」聽到她的聲音,賀焰心疼地皺了下眉,任由她抱著,沒有抬手回抱,「我身上髒。」

    她的外套還是白色的。

    早蹭髒了。

    沈青黛不管這些,抱著他不鬆手,半張臉埋在他的肩頭:「所以你就不抱我了嗎?」

    略微哽咽的聲音帶著顫抖的聲線,又弱又輕。

    賀焰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抬手,一手抱腰一手摸頭:「撒什麼嬌啊。」

    吸了吸鼻子,沈青黛癟嘴:「你果然沒寫。」

    肉眼可見,這次受的傷比很久之前的夜晚嚴重得多,一定是需要寫家書的重大任務。

    賀焰一下一下地摸著她的頭:「寫了,沒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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