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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1:20:58 作者: 冀望
「別來無恙,薛將軍。」秦國公朗聲應。
薛良直起背,又側身對著祈泠的方向行了一禮,聲音低沉,「別來無恙,殿下。」
祈泠眼皮垂著,輕扯嘴角,勾出一個譏誚的笑,「孤如喪家之犬般奔赴至此,薛將軍這都不放過,又怎能問出這句話呢?」
薛良面色平和,「既然殿下有恙,何不隨臣回京?許殿下是水土不服之故,一回京便無恙了。」
「若孤不回呢?」祈泠抬眼,眸光一暗,「薛將軍你,又待如何?抬著孤的屍身回去嗎?」
薛良正視她,似有似無地嘆了口氣,「殿下,您已敗了,別再讓人為您做無謂的犧牲。」
祈泠冷笑,「若真如你所言,那現下跟孤說話的就不是薛將軍你,而是你腰間那把劍了。」
話音未落,長劍被按住,薛良臉色一沉,微偏頭,對上一雙含笑的黑眸,劍身牢牢固定在劍鞘里。
「好久不見,薛大人。」姬以期眨了眨眼,利索地卸了他的劍帶,「你不該背叛殿下的。」
薛良整張臉扭曲了一下,「太子妃殿下,臣只是棄暗投明罷了,您這般死心塌地才是難以理解。」
「有什麼難以理解,我覺得我們殿下就是比祈宸強,這就夠了。」姬以期抬腿,重重踹向他腿彎。
薛良撲到地上,緊咬著牙,「您是想拉著整個姬國公府陪葬不成!看著姬家滿門抄斬就高興了是不是!」
「爹爹沒那麼蠢,姬家不會亡,相反,你們要是敢動一下,局面就不會再是眼下這麼平靜。」姬以期完全無視他話里的威脅,甚至反過來威脅他。
祈泠依舊端坐著,笑意盈盈,「孤倒希望你們動呢,若秦氏繼續盤踞西南,大啟就要分家了,你猜祈宸下一步會動哪裡?孤不敢想,我們都不敢想。」
薛良猜到了,伏在地上憤而怒吼,「你會是罪人!大啟的罪人!全天下的罪人!」
祈泠嘖聲,眼裡帶了些嘲諷,「挾天子以令諸侯是罪人嗎?犯上作亂是罪人嗎?弒兄逼父是罪人嗎?」
薛良渾身發抖,秦國公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掃過祈泠的目光更添警惕,姬以期走過去,擋住他的視線。
祈泠站起身,語帶挑釁,「舅舅,守了這麼多年的邊,您就沒想過越過那條線嗎?」
「你的意思是……」
祈泠微抬下巴,「南蠻宵小而已,在真正的敵人到來之前,我們足以踏平他們。」
秦國公擰眉,祈泠伸手攬過姬以期,「您要是答應,眷眷可以去打個頭陣,以正式宣告我們兩家之盟約。」
姬以期愣了愣,顯然也在意料之外,「我嗎?」
「還有大哥二哥,都可以去。」祈泠目光灼灼,緊盯著秦國公,「舅舅意下如何?」
秦國公抱臂頷首,「殿下去嗎?」
姬以期也扭頭看祈泠,祈泠兩隻手都抱住她,俏皮地揚了揚眉,「那自然是全憑舅舅安排。」
秦國公眯了眯眼,「既然是殿下提議,那不如就由殿下統領,出兵三萬,踏平南蠻,如何?」
四下靜了一瞬,祈泠站直身子,「當真?」
那雙眼裡燃著烈火,幾乎要把人灼燒,秦國公緩緩點頭,「所有已制出的火器,都可以用。」
祈泠躬身,「定不負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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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兩日,三萬西南軍就點齊,除了秦昌,秦家幾個兒子都來助陣,公輸始被按到軍師的位置。
隔著薄薄的鏡片,公輸始眼裡滿是不贊同,「我們造火.器是為了守,而不是為了攻。」
「但自它們誕生之日起,就註定要投於戰場。」祈泠掀了掀眼皮,並不在意她的質疑,「戰爭是無可避免的,至少現下看來是這樣,誰讓男人骨子裡就嗜血成性呢,公輸姑娘比孤要通透得多,難道連這點都看不清嗎?」
公輸始冷靜地推了推琉璃鏡,「或許這話讓姬小姐來跟我講更有效,畢竟您是個反面例子。」
「何出此言呢?」祈泠無辜地聳了聳肩,長發被高高束起,白皙的細頸完全暴露在空氣中,更襯得她唇紅齒白溫和無害。
公輸始撇開眼,不去看她不再刻意遮掩的女性氣息,「您比我清楚,您如今的模樣與您所說的話相悖。」
「或許你想說淮南為橘淮北為枳,但孤覺得,無論是橘還是枳,它們的根是不變的,因為枳再怎麼苦也無毒。」祈泠目光澄澈,看起來分外真誠。
公輸始抬眸,若有所思。
祈泠忽然挨近她,抬手摘下她鼻樑上的琉璃鏡,「你真的看不清嗎?明明戴著這個東西。」
公輸始晃了晃腦袋,眼前的人模糊起來,眉眼卻依舊能看出精緻來,往下,在混沌的目測中,寬大的衣袍遮蓋不住原始的骨骼走向,窄肩、細腰,不算高大的身形……
琉璃鏡再度被扣上,一切重歸清明時,公輸始抿了抿唇,「或許,你說服我了。」
「不用眷眷再跟你說幾遍?」祈泠微微勾唇,頗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意思,「也許眷眷能說得更明白,因為我無論是橘還是枳,她都會吃掉。」
公輸始後退半步,習慣性地推了推鏡片,「姬小姐大概從沒看清過您是橘是枳。」
祈泠低頭,輕哼一聲,「我可從來沒告訴過她應該怎樣對待秦氏,這說明我們的根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