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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1:20:58 作者: 冀望
幾人各懷心思,靜待拍賣開始。
約莫兩刻鐘,醉仙居的老鴇上台,大廳漸漸安靜下來,翹首以盼地看著老鴇。
「喲,今個可真熱鬧。」老鴇嗓音尖細,說話間帶了點潑辣,「多謝諸位捧場,咱醉仙居可是好久沒來過這麼老少爺們了,今晚怕是整個雲城的大媳婦小媳婦都要獨守空房了!」
此言一出,鬨笑一堂。
老鴇聲音又上揚了一個調子,「老婆子年紀大了記性差,請諸位告訴我,你們是為了誰來的!」
「夜鶯!」
「夜鶯!」
「夜鶯!」
全場異口同聲,聲音大得能把房頂震塌。
「那就請夜鶯姑娘出來吧!」
老鴇退下去,一隊身著薄紗的姑娘上來,筆直的雙腿欲隱欲現,胸前溝壑也能晃花眼。
祈泠默默吞了杯冷茶,姬廣白剛正不阿地皺著眉,「這麼多人上來,哪個是夜鶯?」
「後面那個。」姬懷遠伸手指了指。
祈泠看過去,隨之上台的是個抱著琵琶的白衣女子,相比那些薄紗姑娘,這個夜鶯裹得不可謂不厚實,細看臉,也不是妖媚的面容,清冷間還透著點高傲。
姬廣白嘁一聲,「就這?」
然而,全場的氣氛比方才更狂熱了。
姬廣白正回身子,撇嘴,「沒勁,這也能當花魁,長得也不怎麼樣嘛,哎!我說你盯著看那麼起勁做什麼?她們還沒你長得好看呢。」
祈泠回頭,「說我嗎?二哥,你終於承認我長得好看了,得你一句誇讚真是不容易。」
「我說平貝!」姬廣白揪著小姑娘的袖子把她扯回來,忍無可忍地扔給她一串葡萄,「看什麼看!你也喜歡女的!」
平貝看他眼,小心翼翼問,「你不喜歡嗎?」
「……」姬廣白噎住了。
祈泠憋笑,在心裡給平貝鼓掌。
打打鬧鬧之間,台上夜鶯已開始表演,她抱著琵琶站在最中間,宛轉歌喉一開嗓,吵鬧的台下立刻安靜。
她唱的調子婉轉纏綿,時而愛意奔騰,時而悲傷哀鳴,讓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不愧於夜鶯之名。
一曲終了,台下掌聲雷動。
「夜鶯夜鶯!音冠夜京!」
「夜鶯夜鶯!縈夜不絕!」
祈泠又吞了口茶,什麼東西……
不多時,台上琵琶再次撥動,頃刻間,絲絲肅殺的氣息就撲面而來,伴舞的姑娘也在一瞬間變成戰場上的前鋒軍。
這次姬廣白也站了起來,低頭去看台上。
夜鶯再度開嗓,唱的卻是瞬息萬變的前線戰場,憤的是敵軍強橫,怒的是同袍倒下,喜的是捷報頻傳,哀的是家眷悲鳴。
雲州常年抵禦南蠻,長長的國界線讓人防不勝防,幾乎每一次大戰都有數千乃至上萬人死在戰場上,以秦氏為首,歷代犧牲在南蠻之地的子弟多達百人,幾乎每一代都有人屍骨無存,到秦曦這一代,她長兄次兄都已故去,最大的三兄是個病秧子,四兄五兄庸碌無為,她排老六,說起來,最小的秦昌反而是最能撐場面的。
琵琶聲停,夜鶯微微躬身致禮,而後下場。
台下人還陷在憾人的樂聲中不能自拔,約莫半刻鐘,他們才回過神來,此時台上已沒了夜鶯的身影,但不妨礙他們把房頂掀了。
老鴇上台,掩嘴笑,「起拍價,十兩銀子。」
「五十兩!」立刻有人加價。
「一百兩!」
……
價錢很快叫到一千兩,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祈泠直接喊,「一千五百兩!」
「喊什麼!」姬廣白氣惱。
祈泠攤了攤手,「再不喊連出價的機會都沒了。」
「你出什麼價!你真有本事就拿出一千萬兩聘禮來,別說姬以期,我給你當小都行!」姬廣白口不擇言,拍案而起。
祈泠眨了眨眼,「一千萬兩,二哥你好貴,要不我們現下去跟老鴇說說讓二哥你也上場,反正你們男人不虧,可以多賣幾次。」
她這話惡劣極了,姬廣白氣得頭頂冒煙,姬懷遠急急忙忙摁住他,阻止他一怒之下再說出些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祈泠面色冷峻,「姬廣白,這次我給你面子,以後再敢說這些話,我就不等眷眷來收拾你了,你直接打包袱滾回京城去。」
包廂安靜下來,姬懷遠坐回去,姬廣白低著頭,半晌,他忽然笑起來,「軟飯硬吃,你厲害。」
姬懷遠想阻止已來不及了,平貝大氣不敢出,祈泠臉色沉得可怕,手上青筋暴起,浸染上位數十年的氣度侵襲整個包廂,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姬廣白穩住心神,繼續道:「休妻吧,我們姬家伺候不起你,姬以期昏了頭,我們沒有,你也別妄想把我們綁在一條船上。」
幾乎是一剎那,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修長的指節不斷收縮,祈泠臉上帶著笑,卻如寒夜狂風,颳得人生疼。
「殿下!」姬懷遠拼命想掰開她的手,姬廣白面色發青,卻仍叫囂著,「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姬懷遠沖他吼叫,「姬廣白!你給我閉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
「她不是君,只是瞞天過海的竊國者。」
骨節分明的手指微顫,祈泠被憤怒沖昏的頭腦慢慢清醒,「你一直這麼認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