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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1:20:58 作者: 冀望
能讓他們一家四口都進東宮,皇帝定早料到了事情要敗露,說不定連怎麼說服他們都準備好了。
一行人轉去宣政殿,皇帝直接傳他們進去。
祈泠被姬以期扶著跪下,「兒臣,拜見父皇。」
姬家一行皆拜過,皇帝淡聲,「平身,賜座。」
內宦搬來幾個矮凳,姬以期挨著祈泠坐,緊緊握著她的手,長睫微微發顫。
皇帝執御筆批閱奏摺,頭都不抬,「姬愛卿攜夫人公子覲見,所為何事?」
「臣是為了太子殿下之事來的。」姬國公忙答。
皇帝冷哼一聲,直接撂了御筆,「為了流言?」
姬國公抬頭,正視他,「是。」
「荒謬!」皇帝甩袖站起。
一行人皆屈膝,口喚息怒。
內宦遞上茶,皇帝抿了一口,「姬愛卿啊姬愛卿,你真是老糊塗了,太子是朕第一個孩子,皇后早逝,她是朕一手帶大的,朕豈會不知自己的孩子是皇子還是公主?那些流言你不必理會,待兩日後,朕會親自為太子正名,我大啟儲君容不得宵小誣衊!」
「敢問陛下,怎么正名?」姬國公硬著頭皮問。
皇帝眯眼,揚手就摔了茶盞。
姬國公俯首,茶漬流到他發頂,他一言不發。
半晌,皇帝放緩嗓音,「兩日後便知,下去罷。」
他不欲再做解釋,姬國公跪著沒動。
皇帝盯著他,臉色已極為不好。
「父皇。」祈泠倏地抬頭,黑布蒙著眼,越發襯得她面色蒼白,「兒臣想休妻。」
姬以期扭頭看她,掐緊她手心。
皇帝猛地拿起奏摺砸她頭上,「胡鬧!」
「太子妃驕橫跋扈,兒臣不喜。」
皇帝一下子掀翻桌案,「孽障!滾!」
祈泠執著地仰著頭,用看不見的眼睛看他。
皇帝忽然癱到椅子上,手撫胸口,「孽障……」
「陛下!」內宦聲音尖細,「傳太醫!」
宣政殿一時兵荒馬亂,一行人被趕出去。
甫一踏出殿門,祈泠就挨了一巴掌。
姬以期幾乎要發瘋,「祈泠,你什麼意思!」
髮絲散到鬢邊,祈泠模樣狼狽地沉默。
「我以為你真傻了,現下看,你一點都不傻。」姬以期梗著脖子,目帶譏誚,「祈泠,你別在這得了便宜還賣乖,我不吃這一套!」
祈泠怯怯地伸手,小指勾她的,「眷眷……」
話音未落,姬以期就淚眼盈盈地擁住她,止不住地低泣,「不許再說那樣的話……」
「對不起。」祈泠小聲道歉。
姬以期牢牢抱緊她,祈泠也摟住她。
兩個長輩撇開眼,姬廣白嚷嚷,「行了行了!大庭廣眾地不知羞恥!淨連累我們替你丟人!」
「小點聲。」姬懷遠擰他,「回去不許再喝酒,別再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勾搭,今日之事,斷不能泄露出去一個字。」
姬廣白嘟囔,「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說我。」
一場鬧劇就這麼潦草收場,姬家四口出宮,姬以期帶著祈泠回了東宮。
秦嫣幫著秋榆把祈泠的妝卸下,又除了她繁複的衣物,姬以期才帶著她歇下。
祈泠扯開蒙眼的黑布,「眷眷。」
「在。」姬以期按住她,給她蓋好被子,「你先老實待著,我出去一下。」
祈泠扯住她,「去哪?我也要去。」
「一會就回來。」姬以期傾身吻她面頰,掰開她的手,「你乖乖的,要是無聊就數羊,數到五百隻羊我就回來了。」
祈泠仰臉,直接開數:「一隻羊。」
姬以期失笑,「真乖。」
房門合上,裡面還隱約響著祈泠的數羊聲,姬以期卻擰著眉躬身扶牆,右肩繃帶幾乎被血滲透。
「小姐。」秋榆連忙扶住她。
姬以期靠著牆,「就在這吧。」
「是。」秋榆連忙拿剪刀剪開她的繃帶。
血淋淋的繃帶被丟到雪地上,白雪瞬間被染紅一大片,秋榆顫著手給她換藥。
姬以期緊咬著牙,腦海中浮出祈泠的面容,那日雪夜被追殺,若非祈泠,她真的會死在那。
一牆之隔的殿內,祈泠的嗓音甚至帶了些稚氣,透著天真,「一百零一隻羊,一百二十隻羊,一百三十隻羊……」
姬以期拍拍牆,「你耍賴!」
「眷眷!你在哪!」祈泠左顧右盼。
姬以期揚聲,「繼續數,從一百隻羊起。」
「好吧。」祈泠蔫蔫的。
秋榆給她纏繃帶,小聲,「殿下她……」
「傷著頭了,我得寫信問問師尊。」姬以期也發愁,祈泠這樣又瞎又傻的絕對不是辦法。
秋榆輕聲,「要是不行怎麼辦?小姐您真要這麼跟太子殿下過一輩子?」
「不會不行。」姬以期抿直了唇。
秋榆不吭聲了,繼續給她包紮。
「五百隻羊!眷眷!五百隻羊!」祈泠興奮道。
姬以期拍牆,「再數一百隻。」
「我不要。」祈泠理直氣壯地拒絕。
姬以期才不管,「不要也得要。」
「說不要就是不要。」祈泠伸手開始摸索。
下一息,她重重摔下榻。
姬以期推開房門衝進去,她右肩的繃帶還沒扎結實,秋榆追著她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