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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1:13:55 作者: 故搖
    韓景成站在原地, 仍是維持著撐在桌子上的姿勢, 懶懶靠著,抬眼看著她背影走遠,若有所思。

    一次還可以說是巧合。

    但兩次三次,未免也太巧了。

    加上江若靈這小屁孩,談個戀愛跟見不得光似的,一直捂得死死的,都談了大半個暑假了,離開學不遠了,他們這些家裡人居然連對方的一個影兒都沒見到。

    如果真是祁序……

    韓景成想著,忍不住皺起眉敲了下桌面,可說實在的,他委實不信祁序那人會這麼快談上戀愛,更別提,和他妹妹談?

    想到這裡,他笑了,太笑話了。

    要是祁序真對他妹有什麼心思,他敢說自己能拿性命賭,絕對打不著的關係。

    祁序這人對自己要求奇高,很難接受脫離掌控的意外。

    喜歡江若靈這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姑娘,對祁序來說,絕對是意外,也根本不可能發生。

    祁序可以因為友人的關係,而對江若靈照顧有加溫潤有禮,但絕不會因此讓自己陷入地獄的泥沼。

    至今為止,他只在祁序身上看到過一次根本性的改變。

    ——追人從中東回來後,躺了大半個月的醫院,出院了,身上的氣質莫名讓人看了感覺就摻了點柔情,只一點點,很沉靜。

    韓景成不禁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午後,那時他們還在念高中,成為朋友的契機很巧合。

    他因為吃得早,飯點一過,就停好自行車上樓去到教室。

    當時教室里只有一個學生,是穿著白色校服,微低頭坐在位置上的少年,臉色很差,垂著的眉目很黑,但年紀小小就已經有比同齡人超脫沉穩的氣質。

    「哎,你沒事吧?」韓景成經過的時候,沒忍住問出聲。

    他認識這個同學,記得是叫什麼祁序,在學校里倒是很出名,長得好背景好,成績又一騎絕塵,幾乎沒有哪個女生不喜歡的。

    但性格聽說是挺冷,不少女生只敢偷偷喜歡,同性之間提到他也是敬畏更多。畢竟沒有人會不對他滿分的履歷成績欽佩仰望。

    少年很靜地抬眼看了一下他,沒言語,也沒動作,繼續捏著筆寫題。

    韓景成見他飯點大概也沒離開,應該是沒有吃飯,乾脆把自己隨手拿的酸奶擱在他桌邊,「請你喝。」

    他說完就往自己座位走去,今天還有幾道題沒弄懂。

    並沒有多停留,也不綁架著祁序一定要喝了,狀態挺隨意放鬆的,仿佛就算那瓶酸奶被扔了沒喝也不怎麼在意,反正盡到心了。

    只是一個很小的舉動,卻善意十足,放鬆得沒有要什麼嚴格的回饋,像敲破了點他身上一直堅固的那層殼。

    成為朋友之後,很偶然一次,韓景成才知道。

    原來,那天祁序真的沒有吃飯。

    祁序家裡對他特別嚴厲,達不到要求時,居然會不讓保姆給吃的給他。

    而那天,祁序正是因為卷面多扣了一道小分,沒有滿分,而失去了午餐資格。即使後面發現是老師輸入分數時的錯漏。

    後來,聽說祁序家裡爆出私的醜聞,貌合神離的父母離異了。

    祁序跟隨母親,搬到了離學校很近的富人區。

    剛好就住在他家對面。

    祁序這個人,誰看了都不得不服。

    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他看來,實在枯燥又禁慾到了極致。

    所以聽說祁序去了中東追一小姑娘,結果回來落了一身傷的時候,他其實極其震驚。

    但絕不會是江若靈。太出格了。

    韓景成懶懶抬眸,看向已經口無一人的樓梯,思索了幾秒,放開撐著桌子的手。

    江若靈這對象還是得偷偷考察一下。

    是人是鬼,也不能蒙的這麼緊吧,連個具體的消息都不肯透露。

    他思忖過後,沒有猶豫地邁步上了樓梯,直接走到江若靈所在的樓層。

    ……

    江若靈回到房間後,心思還比較慌亂,草草關上門就坐在書桌前深呼氣放鬆。

    手上抓著的明信片包裝邊緣已經被抓出了一點很小的褶皺。

    她抬手,緩緩把那個褶皺壓平了。

    明信片沒有被壓皺,還是完好的。

    但她其實很不解這件事。

    江若靈思忖著,一隻手臂支著腦袋,手指立著那張薄薄的明信片,很多回憶此刻碎片閃現著。

    他難道,也去了聖誕老人村嗎。

    不然絕對不可能會寄出這張有聖誕老人村標誌的郵件。

    她思來想去,咬了下唇,還是對著明信片拍了張照,發去給祁序。

    此時他應該還在辦公,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得到他的回覆。

    江若靈:【你也去看極光了麼?】

    她拍的照片,是黑天鵝昂頭那一面。

    ……

    大洋彼岸的異國。

    桌面上的手機微微振了下,男人拿起,見小姑娘發來的那張照片時,目光一怔。

    照片拍到的那面,漆黑的夜裡,斂著翅膀的黑天鵝,驕傲地昂頭立在聖誕樹前那片波光粼粼的湖上,聖誕樹的裝飾閃耀,一切都襯著月光,真正的主角卻是黑天鵝。

    緊接著,小姑娘發來問話。

    看著照片與小心的問句,男人漆黑的眼睫垂下,握著筆的那隻手頓了頓。

    儘管過了很久,記憶里屬於芬蘭的深冬極夜的片段,還很清晰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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