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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49:54 作者: 不執燈
    「說完了。」謝航坐回到桌子前,咬碎了嘴裡的糖,薄荷味激得他手腳發涼。

    林菁在他面前的小紙杯里倒上熱水:「打耳洞了?」

    謝航挑了挑眉。

    「要記得每天消毒。」林菁翻開了手中的病曆本,「最近睡眠怎麼樣?」

    「還可以。」謝航盯著紙杯里騰起來的白煙,低聲說,「這幾天不吃藥也能睡好了。」

    「是嗎。」林菁聲音很輕。「從什麼時候開始,還記得嗎?」

    謝航想了想,說:「打完耳洞那天。」

    「考試開始,您已進入考試區域。」冰冷的機械女音從副駕駛前的機器中傳出來,這句話季思年都快能背下來了。

    他輕輕抬了剎車,盡力讓車身正著駛入考場。

    「倒車入庫。」機器掃描到他開進了倒庫項目內。

    這次實在是不能再掛了,他自己都覺得簡直對不起教練。

    他的倒庫和側方停車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也有很大可能性是他把謝航傳授的方法和示意圖背得滾瓜爛熟。

    為了能蹭上謝航的科三,他必須得一把過了。

    他慢慢把車子開到曲線行駛的彎道外,踩下剎車等著彎道里的考車駛出去。

    練了這麼長時間的曲線行駛,就算他一點天賦都沒有,多少也該有些直覺了。

    第一個彎道過得還算輕鬆,季思年在轉方向盤的時候忽然想到了謝航。

    他們兩個中間就像隔了一個曲線行駛,距離不算長卻彎彎繞繞,他總是會壓線出錯。

    攥著方向盤的手冷得厲害,在白線貼上擋風玻璃左下角的時候開始向右打輪。

    但是彎道總可以走出去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功夫練到位了,這次的考試很順利流暢,機器報出直角轉彎時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季思年憑著肌肉記憶向下壓了壓剎車,速度緩慢地駛進直角彎。

    然後向左轉。

    考場的廣播比車內機器先一步播響:「九號車考試通過。」

    季思年的注意力還沒從曲線中脫身,聽到這話猛一下靈魂歸位,立刻踩著油門,把車繞大圈回到了起點,安全員招招手示意他方向。

    他一路小跑著離開考場,心情揚起快要飄上天,跟去年從高考考場裡出來時不相上下。

    教練的車就停在一大片黃牌車中間,季思年從儲物櫃裡拿好東西就快速跑了過去。

    「過啦。」教練胳膊搭在車窗上看著他。

    「過了。」季思年底氣很足地應了一聲,坐到副駕駛上。

    宋瑋在他後面一組還沒有考完,他打開手機,看到年霞在半個小時前給他發了條消息。

    年霞:「有一封從安城寄來的信,是學校的嗎?」

    季思年愣了一下,點開附在下面的圖片,本以為會是EMS一類的信件,沒想到就是簡單的一個信封,貼郵票的那種,從信面上看不出什麼。

    他倒是知道學校有個郵政收發處,但沒想出來能是誰給他寫信。

    季思年第一次體會到了拆盲盒的快樂,不知道內容,不知道發信人,但就僅僅是「有一個驚喜在等你」這個認知,就讓他歸心似箭。

    這一路上甚至連周英凡給他寫了個求和信的可

    能性都想到了,他一下車就直奔家門。

    季思年掏鑰匙掏了半天,往鑰匙孔里捅又捅了一陣子,連鋤頭都聽到了他的動靜,在屋裡扒拉著門刺啦刺啦響。

    門一拉開,鋤頭就兩腿蹬地要往他身上撲,季思年百忙之中抽空摸了摸它的腦袋,門邊鞋架上就放著那封未拆封的信。

    「洗手去,洗完手再摸它!」年霞在客廳里喊道。

    季思年應了一聲,小心地拆開了信。

    信不沉,還很薄,他慢慢拆開後往裡面掃了一眼,沒有信紙,只有一張……明信片?

    季思年把卡片倒出來,在看到背面圖案的瞬間呼吸一紊。

    這是惠存記憶的明信片。

    不知怎的他猛然有些眩暈,捏著卡片甚至不敢轉過來。

    今天是19日。

    那天他的明信片是寫給謝航的,此時手裡收到的這張……並不是自己寫的。

    這是謝航寫給他的。

    季思年腦子裡一片空白,甚至體會不到自己此時的心情,連緊張都沒來得及品味,他翻過了卡片。

    是謝航的字。

    「給季思年。」

    「預約了今天去看醫生,也想見你,不過醫生應該會建議我先不要去找你。」

    「書面表達一下我很想你。」

    季思年看著這三行字,反覆讀了不知道多少遍。

    想念在這一刻達到頂峰,哪怕昨天剛剛見過面。

    他不想再管什麼分手前的糾結痛苦了,只是無可抑制地想要見到謝航,然後擁抱,感知他的溫度,聽到他說話。

    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仿佛滾燙的真情可以燒灼掉全部阻礙。

    「誰寫的啊?」年霞問了一句。

    季思年抬頭看著她,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又掐著掌心把話忍住。

    但也許是他的表情太明顯,年霞愣了一下,慢慢從沙發上坐直了。

    這個動作徹底打消了他想要坦白的念頭,季思年把明信片放回信封里。

    「沒事,朋友寄來的。」他換了鞋,走到洗手間去。

    季思年低下頭在臉上撲了把水,余光中看到年霞站在洗手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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