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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10:49:54 作者: 不執燈
他點完頭又補充了一句:「不用想太多,只要記著你從來沒做錯什麼,你和謝成一點也不一樣,就可以了。」
謝航停了下來。
謝舟慢悠悠地走在最前面,季思年見他沉默地停住,也跟著停在馬路邊,轉過身背對著太陽看他。
「我和謝成不一樣嗎。」謝航念著這句話,眼中有片刻的茫然。
季思年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臉:「不一樣。」
過了許久,謝航才笑了一聲,偏著頭湊近他,用只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一樣的。謝成當年拿鐐銬鎖住我,在腳腕上留下了永遠也長不好的疤,我知道有多痛,但是到最後我也做了腳鏈送給你,我們是一樣的。」
他的話很平靜,卻在扎入耳中的一瞬驚得渾身血液湧向頭頂。
季思年的心臟狂跳起來。
他不知道是因為話里的曖昧氣息讓人心動,還是因為謝航扭曲了很多概念而讓人心急。
但當他一把攔住謝航,抓住著他的胳膊把他拽回面前,發現手居然在發抖時,才明白也許僅僅是因為心驚。
他從來不知道謝航在想這些。
某些恐懼的根源是血脈里流淌的相似性,百分之十五的遺傳率。
童年陰影的最源頭都來源於此,這才是把謝航塑造成如今這副樣子的根本原因。
謝航說完這話並沒有想像中的冷靜,季思年裝作看不到他眼裡的悲傷和抗拒,揪住他的衣領,靠得很近,一字一頓地說著。
「不一樣,他混帳、惡劣、讓人痛是因為你不願意,你不想,你不願意,但是我想,我願意,你聽懂了嗎?」季思年說,「你現在把我鎖屋裡裱起來我他媽也願意,這不一樣。」
第65章 交換
季思年顧不上什麼保持分寸了,他緊緊盯著謝航,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其他情緒,驚訝感動懷疑自嘲什麼都好,只要能證明謝航在認真聽他說話。
但謝航仍是剛才的那副模樣,帶著那種讓人感到無力的悲傷和下意識的抗拒,靜靜看著他。
「你聽見我說話了沒?」季思年都快要貼上他的鼻子了,「你要非得跟我玩這種兩不相欠的戲碼,覺得這是對我不公平,那你就去把那隻耳洞打了好了。」
謝航終於有所反應,他神情鬆動一些,輕輕笑著點了點耳垂:「我打完了。」
「你……」季思年立馬側目去看,謝航的右耳耳垂上戴著一截銀針耳釘。
他這一頓飯外加走了快一公里的路,居然完全沒有發現。
氣話成了真,季思年心中一股無名火驟起,明知道謝航不是這個意思,但他就是莫名的心裡彆扭:「你是真打算兩不相欠是吧。」
謝航沒有順著他的火氣說,岔回了耳洞這個話題上:「你可以送我耳釘。」
季思年的火剛發了一半就被這個笑強行澆滅,他對著這樣的謝航實在是說不出狠話。
「打耳洞,疼嗎難受嗎痛苦嗎?」季思年咬著牙問。
謝航眼中笑意又深了些,他搖頭。
「知道自願和強制的區別了嗎?」季思年恨不得上手揍他一頓,說話都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知道了。」謝航垂下頭,吸了一口氣,「對不起。」
季思年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沒什麼可對不起的,就是要這樣,以後也要這樣,你不說我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你在想什麼。」
謝航抬手握住了點在下巴上的那隻手,力道很大地將他向自己面前拽了拽。
季思年的反應系統延遲了半輩子才運作,突然意識到他們站在大馬路邊上。
他確實不想在大太陽底下電線桿旁邊人來人往的馬路上和別人擁吻。
他抽出手:「走了。」
謝舟早就走沒影了,看這當哥哥的也沒有操心一下的意思,只是半張臉都埋在圍巾里眯著眼睛笑。
因為這段夾著火星子的對話,他們之間的氛圍忽然輕鬆了許多。
這個晚上是謝航第一次在遇到謝成後沒有做噩夢。
林菁的診所在一片別墅區內,謝航一路進去遇上七八個牽著大狗散步的。
診所的鐵藝大門緊閉,謝航按了鈴。
鈴響了一會兒才看到林菁帶著一個助理從花園小路走出來,把插銷拉開:「來這麼早?」
「怎麼把門關了?」謝航問。
「你是今天預約最後一位。」林菁走進了診所里,一進門的柜子上擺了一排資格證,助理從工作檯里的架子上翻了翻,拿出一本病歷。
謝航瞥了一眼,病歷放在文件夾里,文件夾上只有編號,沒有寫名字。
「我的?」他問。
「是。」林菁接過病歷,推門進了裡屋,「來吧。」
熟悉的屋子,百葉窗拉下來,將陽光切割成塊灑落在地,林菁在瓷杯里倒上開水:「有什麼想說的?」
謝航把外套掛在衣帽架上:「你不先問嗎?」
「這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林菁笑了笑,「你難道不想先說嗎?」
一旁的小茶几上擺了個小托盤,謝航順手拿了塊薄荷糖。
透涼的薄荷味順著舌尖蔓延,壓制住了他置身於這個環境裡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慌亂無措。
「我分手了。」他說。
「嗯。」林菁沒有露出什麼訝異的表情。